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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半个马来西亚半岛旅行

如果没有记错,十四岁那一年,我们和阿姨舅舅全家一起环游马来西亚半岛。我们先到槟城去拜年,然后和阿姨舅舅一家大小一起从槟城出发。

虽然说是环游马来西亚半岛,技术上只能说是环游半个马来西亚半岛。我们从槟城出发,到吉打,忘记有没有到玻璃市,开车到吉兰丹东海岸。那个时候,如果有手机导航,也许也就不一样。我记得车上有一两份很大张的地图。大概每隔一段路,在休息站都得停下来检查看看。路上有号码牌,大概数着就可以知道已经走了多少公里,还有多少公里的路要走。

我对这段半个半岛之旅,一直留着一些很深的印象。虽然我不太记得我们到底停过多少个晚上,住过多少个地方。其中一个印象,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很宽的高速公路。在东海岸的路上,我猜是二号公路吧,我们一行车经过满路的大便,怎么闪也闪不掉。大便一坨一坨像黑胶唱片那么大,躲不过的轮胎把大便喷得车身到处都是。每一辆车都小心翼翼,每一辆车都被沾上巧克力,连在车里都可以隐约闻到那股气势。好不容易来到最前方,竟是一堆牛屁股。车只能跟着牛尾巴走,希望牛大哥开心让路,才得以飞奔而过。最难受的可是停车后下车的那一刻,原来除了阿姨舅舅的车像草间弥生的画作,自己坐的这台车也不例外。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下车一起欣赏。

其中还有一段路,让我至今都在怀疑自己的记忆。我记得那个时候几乎每公里的路旁都有一个四方小木屋。木屋外漆上一个站着的警察,警察的眼睛是两个洞。你可不知道哪一个小木屋里,真的有一个警察站在里面看你。那个时候,还没有自动相机,应该还在菲林年代。所以这也许是当时候的 speed trap(测速照相机)吧。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时常会怀疑自己记错。总是想不透如果里面要是站着一个警察,那不是很闷热吗?而且不是每一个警察都一样高度,太矮的是不是要垫椅子?太高的是不是只好驼着背?想来想去都觉得不逻辑。如果可以回到从前去拍一张照片,这可是我最想拍的东西呢。也许这只不过是一场梦,我把它当真。

这段旅程最为惊人的是东海岸的星空。有个晚上,几个表兄妹坐在海边打牌。打得咬牙切齿的时候,抬头一看,天上满是星星。那个带有银河系的星空,至今我再也没有看过。

半个马来西亚半岛的旅程,没有往下去到柔佛州。我们从关丹回到吉隆坡就结束了,阿姨舅舅们继续绕回槟城,给我留下一堆这样的回忆。这些回忆是非常珍贵的。因为现在你再这样绕一圈,看见的也许只有高速公路、油棕树、减肥美颜剃须刀轮胎广告牌,和手机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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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书简

原本从事IT行业,现在是咖啡馆馆主兼生产雪糕。出过散文集《这世界才开始》。平时乱写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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