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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逝去的1990年代与摇滚乐

记得12岁那年拿到第一把吉他之后,我只懂得摸索几个基本和弦。刚开始自学吉他的日子,我弹得最多的就是小红莓乐队的作品。彼时稚嫩的手指头和吉他钢弦的搏斗,像极了成长过程中时有找寻自我的迷惘与挣扎,兴许是彼时有太多的希望,又仅有太少的力量。青春的软弱无能是无可避免的,正如卡尔维诺说过的,“人之所以不完整,那是因为年轻的缘故。”

但那时候还不理解这些事情,只是每天都牢牢地守着手指头,等它长出足够深厚的茧出来,就像是在等自己储备足够能量来对抗一切那样。

终于在某个静默的午后,手指头上悄悄地长出了一颗颗如红豆般大小的茧,像一朵我等了许久许久,终于开出的花。

可是一切但凡是初生的,都是柔弱的。那些茧其实经过几天的水洗就变得柔软,不经意间就成为了死皮,脱落在无人知晓的所在,宛如一个早夭的过程。而我终将也会在日后,在那些我曾经热爱的摇滚歌手上看见同样的结局。

那时刚进入第一份工作不久,便传来Dolores骤然离世的消息。在城市生活得像是独居的日子,加上刚踏入职场的迷茫,叫我把这件事情深深地,深深地内化。Chester刚走不久,然后Dolores也走了,那些伴随我成长的摇滚乐团顿时溃不成军,好像在告诉我青春的终将流逝,所谓不死的摇滚精神顿时疲软无力。

那时候我确信,摇滚乐本身,有时候更像是一把巨大的、充满呼救般的,悲鸣吧。

想当初Dolores初初加入小红莓乐队后,让他们成为了如日中天的团体。作为最迟加入,却是团队内最核心的灵魂人物,Dolores本人实际上有着非常不愉快的童年。她在8岁那年被熟人性侵4年之久,因为恐惧、羞愧与自责,她还一度罹患上忧郁症与厌食症。一直到成年之后才敢对身边的人说出。

但这些经历其实从未真正痊愈,在小红莓乐队获得巨大的成功之后,光环与压力接踵而至,童年的阴霾重复找上她,让她再度陷入忧郁症和焦虑症中。伴随90年代的消逝,包括小红莓乐队在内的摇滚乐团都逐渐落幕,退出大众视野,而这位灵魂人物Dolores更是在2018年骤然离世,年仅46岁。

一颗巨星的陨落往往承载着的是超乎明与灭的光景,摇滚乐与无奈,Chester走了,Dolores也是,我觉得心里面的哪个角落又苍老了一些。

但随着Dolores走后,我也像是被人从梦中惊醒,告诉我:“1990年已经过去很久了,你手上的茧也早已经成型了。”我才逐渐意识到,成长是接受一个一个你曾经仰慕的大人,离世或者是崩坏这样的事情。因此光仰慕还是不够的,成长过程中的我们需要的,是变成像自己喜欢的大人那样,变成自己喜欢的人。

就像Noel Gallagher在1995年推出〈Don’t Look Back In Anger〉时,早早就告诫大家的事情,“Please don’t put your life in the hand, of a rock and roll band. Cause they will throw it all away. (alprazolam) ”(请不要把你的生命交给摇滚乐队。因为他们会把一切都扔掉)。

但这是否意味着摇滚乐之于人是无用的呢?这是否印证摇滚乐只是一种大声的谎言而已呢?也不是的,虽然这些歌手有的难以抵挡生命的艰难与痛苦,但是天知道摇滚乐让他们坚持了这份生存意志多久呢?

年代会流转,歌手也会变老,但作品会留下来。我想很多时候我们信仰的不是音乐的类型或是歌手本身,而是这些音乐作品和它经由这些歌手传递给人的精神。

最后以这首90年代的作品为结语,愿我们都能继续从音乐中,获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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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树

自由撰稿人。喜欢阅读,喜欢听故事,也觉得世间万事万物,皆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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