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我们的星空,还是我们所属的星空?由晟创娱乐主办的“齐豫·风采依旧在吉隆坡”演唱会,有一个美丽又哲学的开场。 演唱会嘉宾“南方二重唱”,是唯一获得三次金曲奖最佳演唱组合的“大南方”阎宗玉及“小南方”林明桦。她们与齐豫合唱,三组声部如蚕丝交错;4月26日的晚上,天籁降临于吉隆坡金河广场的Mega Star Arena;齐豫用歌声,把许多人带回了他们的青春时期。
幽空深蓝,齐豫闪烁如星。在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她先唱了一首歌。惊喜的是,〈这世界那么多人〉缓缓传来;这一次,她没有急着唱自己的歌。
从橄榄树走来的齐豫 用歌辩证生命
1980年代,齐豫是台湾华语流行乐坛活跃的女歌手之一。早在1979年,那首流传多年的〈橄榄树〉已收录第一张同名专辑;三年后,专辑《祝福》发行,之后她去了美国就读人类学硕士。
“有迹可循的 / 稀里糊涂的 / 高度明白的 / 今晚 让我们先走进这扇门” 这不正是生活的脉络吗?齐豫不仅仅是一个歌手,她对歌的诠释有自己的思想——这些手写剖白穿梭在背景里的星空,亦似是她对生命的参透。
沐浴金光之中,她轻灵却带点沙哑的歌声唱出了〈这世界那么多人〉。明明不是自己的歌,但每一首翻唱曲,齐豫都把自己给抛入里头。

天籁之声 不同世代的共鸣
演唱会现场没有平均年龄,众人扶老携幼。很多中年人搀扶着自己年迈的父母亲,也有中年父母,带着自己还未上小学的儿子,就坐在舞台前排的位置。尽管她许多歌流行于80-90年代,但齐豫talking的时候,年轻人也会忍不住爱上她的真挚。

清澈、透明、真诚。很多人形容齐豫的嗓音,都会使用“天籁”——那把来自遥远天边纯澈的嗓音。但真正去找了“天籁”的意思,我觉得那更能形容齐豫:自然界各种声音的统称,风声、鸟虫声、流水声……齐豫的音乐,在这样的大地图景里,唱出了浮世中的安稳。
出生于音乐世家,大学开始背上吉他唱歌,齐豫是一个从创作起步的歌者。
“我曾经有那样的使命感,觉得不能翻唱人家的歌,只能自己创造。直到后来年纪渐长,有些坚持就逐渐放松了,有些温暖的词是自己想说的话,就想唱出来分享。”
英系歌曲物语 跨域时空的颤动
从校园民歌年代开始,至今她唱了50年的歌。“校园民歌可能不卖钱,但流传很广;它不商业,可是每一首歌写的都是心里所想说的话。”她说。

那时,她学了很多60年代的英文民谣,“旋律很简单,一直重复,四个和弦就能唱”。也许是在这样的影响之下,1987年,她赴新加坡录制第一张英文专辑《Stories》,在台发行一个月销售突破16万张。齐豫唱英文歌,念诗一样的口白——讲述一对男女凄美的爱情故事。
You took it all away from me
And there I stand , I knew I was gonna be the…
The one left behind
But still I”m watching the lake vaguely conscious
And I know – my life is ending
演唱会这晚,她也有唱。40年前的故事与湖泊,她唱出了新的波澜与凄美。
以诗入歌 私心演绎〈菊叹〉
校园民谣,似诗亦是歌。我能感受到齐豫对诗的偏爱,一如这首诗人向阳作词,李泰祥作曲的〈菊叹〉:
所有的等待 只为金线菊
微笑著在寒夜里徐徐绽放
像林中的落叶轻轻,飘下
那种招呼 美如水声 又微带些风的怨嗔
而金线菊 是耐干等待的
寒冬过了就是春天
我用一生来等你的展颜
她说,这是自己最想唱的一首歌,“在商演没办法,有其他歌者的舞台也没办法,只有自己的个人演唱会能有这样的私心。”
那些以诗入歌的时候,齐豫都如一朵金线菊。舞台喧嚣,她兀自绽放,却不甘于寻找答案:
天上的星星为何 像人群一般的拥挤呢
地上的人们为何又像星星一样疏远呢
——〈答案〉
人间繁华无需看破 佛曲洗涤大地
风采依旧,讲的是本心、初心。而齐豫说,“风采”不只是她的,也是听众的风采。2006年3月29日,她发行《佛心》佛歌专辑,开启了多年佛曲的演唱。也难怪她的音乐有莫大的平静的张力,因为在她内心深处,有佛学如磐石静坐。

但齐豫与佛的缘分,可以追溯到1998年的西藏。一尊大昭寺赠送的佛像,结下了她的因缘;自此以后,她每天礼佛、茹素,音乐都浑然天成熔铸佛学里的真、善、静与美,无愧于“天嗓”之称。
怎么分清苦还是乐
怎么分清对还是错
春去春回来 花开花又落
人间繁华无需看得破
我的你的谁来永远停泊
我的他的谁是匆匆过客
岁月如歌 孤独与歌相遇
直到演唱会尾声,她笑说,最后自己的歌只有四首。
“很奇怪吧,一个人可以这样活着。哪有一个歌手,可以一首歌唱46年?回首一望,46年过去了。这是老天爷的礼物。”她自嘲,但这位早已置身于奖项、光环之外的殿堂级歌手,超脱且谦卑。
最后几首,齐豫唱了〈走在雨中〉〈九月的高跟鞋〉,不管几岁都像一位文艺少女的她,胸腔像是藏着一个宇宙。高音微颤,却又像玉石纸镇,音色不死不硬,反倒如河流掀起涟漪。
我和我的孤独
约在悄悄的悄悄的午夜布景又回到了星空,万物摇曳。〈走在雨中〉一歌里,她像独自被抛入广袤孤寂的荒野,唱着你是我所有的回忆。雨在风中,风在雨里。而齐豫在许多人的记忆里。
那晚,年轻人都用手机在听歌;但放眼望去,很多上了年纪的人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偶尔双手拍出节拍。他们的目光始终在台上,在歌里;也许,在齐豫的歌声中,他们正在与年轻的自己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