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教育中心日前列出一份“规范华语列表”,引起许多舞文弄墨之人议论纷纷。大多数人认为,语文是活的,只有活学活用,才会使文字活起来,如果诸多限制,要一板一眼地依足一小撮“权威人士”所严格规定下来的条规,无疑是把文字困锁在狭窄的框框内,故步自封。
或许有关方面列出这个表是出自一番美意,欲把华文“正统化”,只使用他们认为最正确的用词。但纵观此表,却发现有许多只是在中国大陆适用的词语。大马和中国的国情不同,我们有自己一套充满地方特色的在地口语,读来倍感亲切,妙趣横生,又何必去盲从“强国”那种“死咕咕”的古板用语呢?好些“冇嘢搵嘢嚟搞”的所谓“规范华语”,都不甚合乎逻辑,总之听过就算,当作耳边风好了。
本地很多华文用词都源自马来文或英文的音译或意译,早已习惯下来。如要依照那个表,硬把“沙爹”改为“串肉”、“拉茶”改为“折茶”、“纱笼”改为“桶裙”,就越改越怪异了。茶是液体,不知谁有神仙妙手能把茶“折”起来? “桶裙”则只能使人联想到一名女子双手抓着一个无底大木桶的边缘,套在身上当成裙子遮掩着躯体!
“的士”和“巴士”我们用了几十年,连三岁小孩都懂;若改为“出租汽车”和“公共汽车”,就变得又长又累赘,相信只有投稿者为刻意拖长文字赚取多点稿费才乐于使用。
燕菜改成“琼脂”,沙葛改成“芜菁”,使这两种我们熟悉不过的食材顿时变得陌生起来。 “芜菁”两字,大家只联想到“去芜存菁”,无人猜到是沙葛,难免觉得自己蠢到似“一碌葛”!灯笼椒改成“柿子椒”,很容易令小孩子以为它像柿子那么甜,谁知一咬下去,却涩得差点喊救命!
荷兰薯改称马铃薯可以接受,我们都已经这样用着了;但若为了进一步向强国人看齐,再改为“土豆”,把一块大薯缩成一粒小豆的话,我可要骂一句“土里土气,目光如豆”了!
脚车是要用脚来踏才能向前移动的,如果学强国人那样,硬硬改为“自行车”,那我们就不要用脚来踏,只是用口念一句“妈哩妈哩空”的魔术咒语,且看这车是否就能够自动向前“自行”?!
此外,邮差要改为“邮递员”,黑板擦改为“板擦儿”,都很大陆化。像强国人那样,样样都加个“儿”字,“去玩”也说成“去玩儿”,听到全身毛孔都起鸡皮疙瘩!快快求神拜佛,祈求权威人士手下留情,不要把“鸡蛋”也改成“鸡子儿”!
爱滋病为什么要改为“艾滋病”呢?难道我们不能给患者多一点关爱,而要让他们孤独无援地自怨自艾吗?最莫名其妙是交通圈要改称“转盘”或“环岛”,前者恐会惹人误会是上云顶赌转动的轮盘,后者则像去台湾“环岛旅游”!
“半途休息”硬改为“打尖”更好笑,因我们向来惯常的用法,排队时不守规矩硬插进去插队才叫“打尖”。如此一词两用,一定带来混淆。权威人士到时可能又得为排队插队重新想过另一个规范词句来形容了,这变成“钻牛角尖”,真像广东人说的“好做唔做,年卅晚谢灶”!
另一个矫枉过正的例子,是把“老千”规范化改为“骗子”,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如要规范到底,著名电视剧《千王之王》得易名为《骗子王之王》,电影《千王斗千霸》也得改为《骗子王斗骗子霸》。只怕有些墨守成规的“食塞米”,也顺便把中国国画大师张大千硬生生改为“张大骗子”了!
表中把 “超过二百人”改为“200多人”便极不符合规范了,强国人爱这么用,本地有些报章也照跟,为什么不用“二百多人”呢?我最讨厌看到在阿拉伯数字后面放个“多”字,变得不伦不类。
如果数目不明确,最好就别滥用阿拉伯数字。曾看过有些人把“十多人”写成“10多人”,甚至把“数十人”写成“数10人”。但更离谱的天大笑话是,那句“男人四十一枝花”,有条“黐孖筋”的“粉肠”竟把“四十”和“一”硬凑成阿拉伯数字41,写成“男人41枝花”,笑到我差点呕白泡!
延伸阅读:李系德专栏《你係得嘅》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