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砂拉越人,我似乎每年的9月份都会写些文章来纪念马来西亚日。当然,这个节日在2010年之前,不过是历史课本中被一语带过的日期,那时你说它不重要,也不是,因为这毕竟是马来亚联邦、英属婆罗洲(沙巴)和砂拉越合组马来西亚联邦的重大里程碑,但你要说它重要,感觉又不太像,因为那时很多人貌似也只在乎历史考卷会不会出这道题。
虽然2009年前首相纳吉宣布将9月16日列入公假和官方庆典宪报后,马来西亚日在某程度上已受到广大民众的注意,但可能当时联邦与沙砂政权都相对稳定,而且国家经济也从2008年金融海啸中开始缓步复苏,所以这个节日在全国民间,以及联邦级别的官方普及程度依然欠奉。但到了2013年全国大选,情况就开始有所改变。
当时,行动党在砂拉越破天荒地夺得5个国会议席,而这是该党在1970年代东渡砂拉越后最优秀的大选成绩,这个成绩震慑了砂时任首长泰益玛目。为了确保这种对联邦与州政府的不满情绪不会蔓延至2016年州选,泰益立即部署继承人接班,并在2014年挑选了自己的心腹阿德南沙登接班,然后迅速退出砂州政坛。
阿德南在接班后面对三大挑战,即自家的土保党(PPB)南北派系的暗斗、盟友人联党(SUPP)陈黄派系的明争,以及砂拉越在野党的崛起,每一道挑战都是送命题。这位新科首长在这时觉得,提出一个能够团结砂拉越人的议题,应该会是一个好主意,所以很快的就推出了为砂拉越人量身定做的政治醒觉运动,并举起恢复1963年马来西亚协议(MA63)平等地位的旗帜。
为了更快激发醒觉运动,阿德南将7月22日定为砂拉越独立日,并且不阻止民间设立以砂拉越独立,或者争取自治为目标的非政府组织,让地方主义在短时间内成为政坛主流,让阿德南顺利在2016年州选中剔除行动党威胁,夺回2011年州选被行动党攻下的5席。这股地方热潮和其所带来的政治效应,在当时也激发了沙巴地方主义的抬头,并加入MA63运动。
随着沙砂两地地方主义和政治醒觉的抬头,以及婆罗洲党团(Borneo Bloc)在联邦政治地位的提升,916也自此成为联邦与东马政府大肆庆祝的联邦官式庆典。而今年的马来西亚日,也随着国家元首苏丹阿都拉陛下准备在9月3日进行为期11天的泛婆罗洲大道远征之旅,成为自2010年以来最高规格、意义最深重的马来西亚日庆典。
当然,身为砂拉越人,我是乐见马来西亚日越来越受到联邦政府重视的,但与此同时,我也对这个国家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说到这里,我相信你应该知道我担忧什么。六州选举后所持续涌现的单元、极端言论,原则上已背离了马来西亚协议的世俗精神,这让我对这个国家开始感觉到陌生,而极端政客们分裂种族的举动,更完全背离了马来西亚协约的世俗精神。
若这种情况恶化下去,或者联邦政府因为害怕失去政权而随波逐流,那么未来这个马来西亚日将变得毫无意义,因为这个联邦政府届时将变得更加难以接近,而东马两地也会尽可能与布城保持距离,导致联邦与东马关系撕裂的风险变得越来越高。尽管沙砂拥有特殊地位作为防火墙,但这些政客为了选票连各大族群的情绪都敢挑动,东马群众迟早会对西马政坛产生排他情绪。
这些政客,或许愿意承担分裂不同种族的风险,但他们可能并没有想过,撕裂联邦的罪名,是包括他们在内都承担不起的原罪,而东马政坛是时候趁着今年的马来西亚日,提醒一下这些自以为是的政客,马来西亚是马来亚、沙巴和砂拉越三邦合统的世俗国家,要政权替换、要将已有60年历史的联邦体制伊斯兰化,这种动摇国本的大事,从来不可能单一政党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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