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特兰斯特罗默(Tomas Transtromer,1931-2015)像瑞典最细腻的铁花窗,用精致的文字建构一座美学的堡垒,以诗篇主导对自然观存在的思考,重启与生命有关的探索。他是当代最优秀的瑞典诗人之一,本身是心理学家和翻译家,大学修文学史、宗教和心理学史,毕业后在斯德哥尔摩大学学院心理计量学研究所工作,后来到一所青年教养所担任心理咨询师。
诗人的心理学背景造成了他对人和周遭自然景物精准的观察,把细微的探索逐一化为文字,提炼为语言浓缩的诗篇,这些抒情和动人的诗品,刚好在当时欧洲,特别是北欧快速崛起的以机械论主导自然观察现象,给予缓冲局面。
特兰斯特罗默在2011年赢得诺贝尔文学奖时,为他迎来很高的评价,借其新颖的诗歌语言、独特的隐喻手法,回应当时整个时代回音,让更多喜欢他诗歌的读者深切感受到北欧极致莽荒的环境中,体会一种很特殊的自然隐秘语言,面对大漠和宇宙,同时催生来自八方的神秘口信,发挥天地神人统一交合之效。
他以诗建构自己的一生,在早期的诗歌创作已开始采用大胆的隐喻,充份发挥自由体的节奏,结合古典诗的底蕴,成形强调风格,也开创许多精练的二行诗和成熟的散文诗创作,在诗中不断融入日常生活的反思,甚至在社会动荡、国际迭变形势下仍坚持以诗发声,集中处理人与人之间交往产生的微妙触觉。
这种坚持的态度让他接近“纯诗”的程度,很接近“为艺术而艺术”,不过,他创作的功力已超越“纯诗”的完成主义,而把自已打造为隐喻庄园的主人。他算是早慧诗人,在1954年出版第一本诗集《诗十七首》,当时只有23岁,这本诗集很快使他赢来名声,随后的诗歌创作,更争取到世界诗坛的读者,其著作迄今翻译了30多种语言,包括英文、中文、荷兰文和匈牙利文 。
诺贝尔皇家委员会把文学奖颁给他那年,对诗人本身、欧洲诗坛甚至对世界诗界都是重要的一天,因为当时自1995年和1996年分别由爱尔兰诗人希尼及波兰诗人辛波丝卡,以诗人成果赢得桂冠后,就一直沉寂长达14年,直到2011年由特兰斯特罗默赢得,重新让世界看到诗的声音。
我在诗人赢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前,已开始接触他的诗篇,记得是在1995年,刚从台湾念书回国,只身在吉隆坡闯荡,工作之余到敦拉萨路国家图书馆外文诗柜中,在费伯出版社(Faber and Faber)出版的英译《现代欧洲诗选》,第一次接触到诗人作品,虽然当时是由瑞典文英译的选集,却与诗人特别有缘,从数十名诗人中,只挑他的英译诗作进行试译,其中一首是〈To Friends behind a Frontier〉,留下深刻印象,从此开始追读他的许多作品,包括后来读到台湾诗人陈黎翻译的诗作,而中国方面也如雨后春笋,出版许多特兰斯特罗默中译版,包括李笠和董继平进行的翻译。
我购买诗人诗集的过程,也成为一束美丽的回忆,例如1999年第一次通过亚马逊网购,就是下单买到诗人精致的诗集《New Collected Poems》,由Bloodaxe出版,封面还特别用上芬兰摄影家昆丁恩(Sirkka-Liisa Konttinen)作品〈雪天使〉,2005年,好友黄丽珊到北欧旅游,托她找一本诗人瑞典原文诗集,结果在芬兰一家书店买到,2009年好友孙礼珊到美国出差时托买到诗人的诗集《The Great Enigma》,当时,她在美国西岸圣地牙哥,靠近墨西哥边境一家书店买到这本书。
虽然诗人一生生长在北欧寒冷国度,而我长期处在热带多雨的马来半岛,不过,他的诗篇曾让我展开一次次奇异之旅,在诗歌中,似乎和诗人结伴流连在充满雪地意象的国度,偶尔在车站、桥上、监狱、荒岛,甚至在边界,和诗人进行无止境的倾谈,纵身古典象征主义、超现实主义,仿佛际遇一名在隐喻田园深耕的庄主。
(备注:特兰斯特罗默,另有中文译名特朗斯特罗默及特朗斯特罗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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