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给我传来孙女幼稚园毕业的照片。孙女穿着长袍,戴着帽,手里拿着毕业证书,神气的跟拿到博士学位也没两样。
我对儿子说:“恭喜恭喜,小家伙终于拿到第一个学位了。”
儿子在电话另一头回答:“妈妈,您忘了,她去年在上海幼稚园就毕业了,到香港就读小学了。”
儿子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可不是吗?她去年一月不到六岁就已经穿上香港小学的制服了,但是疫情来袭,学校停课,她的爸爸调去学制不同的台北工作,她只好又回锅读幼稚园了。
算算孙女小小年纪已经游学四方。台湾出生,在上海住了四年,之后去了香港,中间回马来西亚兜了一转,现在又回去台湾。
在上海,她在英国国际学校上幼稚园,说得一口标准英语,连中文因为跟着北京保姆也说的字正腔圆;不过她才摸熟了这两种语言,就去了香港。我到香港看她,发现她卷舌的北京腔不见了,广东话取而代之,她还自告奋勇地给我这个不谙粤语的奶奶当老师呢。不久疫情在香港蔓延开来,我把她带回当时安全的吉隆坡。重归祖国,她在附近的幼儿园借读,开始重头学起马来语。 我看她猫、打猫、马看、踢躲的跟老师沟通,撒肚、肚饿、踢个……每天也背之如仪,不过我知道她的下一站是台北,未雨绸缪,马来语练习的同时,也要她恶补注音符号。从此她学过的简体字收回冰箱,繁体字开始登场。只是每次她提笔写她的姓的时候就要长叹,“为什么我们要姓这么难写的姓呀?”
孙女住过几个地方,上过几所学校,学习之路曲折,照理说,她应该比同龄朋友见闻广,经验丰,可是事实上,她的常识并不见得比同学丰富。这从最近发生在我们祖孙间的故事就得到证明:其实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还不够,我觉得还得加上观万种物才行。
两个月前我心血来潮,觉得每天跟她在视讯上闲聊有点浪费时间,而且也没什么新鲜事可说,于是跟她商量每日学个成语故事如何?我有东西说,她有故事听,岂不两全其美?
她听说我每天可以给她说故事,马上点头答应;我也立刻搜寻有趣味、贴近生活、又适合讲给小朋友听的成语准备天天开讲。小朋友都喜欢动物,我想,用动物当主角的故事应该最受欢迎,于是就从“井底之蛙”、“千里送鹅毛”、“守株待兔”、“虎头蛇尾”、“打草惊蛇”……开始。可没想到第一天才教“井底之蛙“就撞了板。孙女说,“奶奶,我没看过青蛙耶。”没看过青蛙?不可能吧?可是想想也的确是。她从生下来就住城市里的公寓不接地气,当然是没有看过青蛙。而井是什么呢?这已经“过气”多时的东西,真的,她连想象也想象不出。这下子我长叹了。不过教四个字,两个字她就不知道,要怎么教下去呢?
“井底之蛙”教不成,“千里送鹅毛”应该容易一些吧。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我故事讲的口沫横飞,她却说“鹅是什么?我没有看过鹅耶。可以送鹅当礼物吗?”听她这么说,我无语。唉,我原来以为精彩有趣的“课程”,实行起来竟是困难重重。
看我解释的口干舌燥,一旁的丈夫竟然有点幸灾乐祸。他笑着说,“革命尚未成功,你们继续努力!我已经替你想好下一个要教的成语了 。哈哈,你教“对牛弹琴”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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