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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有市无价——街角的旧式典当铺

物被人囚禁。人被人束缚。

——题记

门外高悬着“蝠鼠吊金钱”招牌,大门正中一块高大屏风,俗称“遮羞板”,外加六呎高柜枱,这个神秘的场所便是昔日风头十足的典当铺。升斗市民周转不灵,典当铺江湖救急。在这里等价交换,典进赎出,曾几何时是市井常见的景象,如今,旧式典当铺在城市变得稀有。在吉隆坡的长街较常望到Pajak的招牌,但鲜有悬挂着“当”或“押”字招牌的低层粤式小楼。

在吉隆坡的长街较常望到Pajak的招牌,但鲜有悬挂着“当”或“押”字招牌的低层粤式小楼。(图片来源:由作者提供)

旧时流行一句话:“有当有赎,上等之人。”这世间总有我们不能等价交换的东西,不是所有的物品都能典进,也不是所有的物品都会赎出。当不起,赎不回,做下等人,风流自在。

升斗市民进出典当铺,曾几何时是市井常见的景象。如今,旧式典当铺在城市变得稀有。(图片来源:由作者提供)

中式典当业以“蝠鼠吊金钱”为符号,因蝠与“福”谐音,而金钱象征利润。当铺的柜枱高于借款者,故后者需高举抵押品,而坐柜枱的人被称为“朝奉”,俗称“二叔公”。

典当行业一般分为当、按、押(也叫大押、饷押)及小押四类。其中以“当”的经营资金及规模最为雄厚,“按”为其次,“押”的资金最小。

典当行业曾经风光一时。清末民初,广州城中大小当铺超过400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当铺多过米铺”。最初广州开设的典当行多为“当”,但由于“押”的利息最高、周期最短,且抵押物品所得的金钱较多,因此成为赌徒或江湖救急的绝佳选择。为满足市场需求,清同治十三年(1874)广东正式试办押店。广州的押店也由此迅速崛起,原来的当铺也不得不纷纷停歇或改为押店,这些当铺在满足营业要求后按照章程均改为饷押。这也就是后来遍布广州城的大押。六座“大押”是广州的地标性建筑,由西向东分别是西关大押、富兴大押、宝庆大押、迪吉大押、宝生大押和东平大押。走在广州中山四路、中山七路上,远远便可望到“东平大押”和“宝生大押”,这两座形似碉楼的建筑矗立在城市中央,如同石头巨人一般。这状如碉楼般的建筑实则是货楼,是旧式当铺的仓库。旧式当铺的建筑一般都是前铺后仓的格局,摒弃中式建筑善用的木,以大石做基脚,上面多用青砖,仓库的窗为竖长方形的石框,中间则用铁枝相隔。旧时当铺货物的保存问题十分重要,也由此典当业将财神、火神及号神作为行业神。供奉财神为求财;火神为避免火灾;号神是对行业上的蛇、虫、鼠、蚁等害虫表示敬意,免得各种贵重皮草、衣料、绸缎和布匹遭受破坏。

位于Pudu的“公生当”坐落在适苑酒家对面的那条老街上。(图片来源:由作者提供)

漫步在吉隆坡街头,寻觅到高悬着“当”字招牌的五脚基,十分惊喜。位于茨厂街的”兴华当“,粉红色的高大建筑,端端正正。绿色的木头窗框,门外的招牌是白底红字,大大的一个“當”字。另外一间位于Pudu的“公生当”是偶然间遇到的,坐落在适苑酒家对面的那条老街上。同样是五脚基,薄荷绿的罗马柱,当铺大门紧闭。

 位于茨厂街的”兴华当“,粉红色的高大建筑,端端正正。绿色的木头窗框,门外的招牌是白底红字,大大的一个“當”字。(图片来源:由作者提供)

在典当铺,珍宝首饰、古玩字画、房产地契,物品的价值由人给予。是破铜烂铁还是无价之宝?总有些物品无法被估价。或许只是一只陈旧的毛绒小熊,但却是我心中的无价之宝。它与我朝夕相伴的分分秒秒,汇成时间的长河,流向未知的时空。

往事如烟。踏入一间新式当铺,灯光亮如白昼,擦的亮晶晶的玻璃隔板,柜枱后面与我平视的二叔公,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但恐怕他也要轻皱眉头,他要如何估价我的毛绒小熊?在那些只属于我和它的私密世界,在无数个夜晚,黑暗中的它如此热切地凝视着我。

我没有物欲,但它们是那样忠诚。

世间万物,要如何估价?要如何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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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茜

访问网前编辑兼记者,目前是特约撰稿人。留学英伦。想与《午夜巴黎》中的小作家一样,搭上路边的老爷车去往上个世纪的花神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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