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
2009年底,曹操高陵被发现的消息公布,随后也得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专家支持。然而,这个原本振奋人心的消息,却在网络炸开了锅,许多网民、大众坚决不相信曹操高陵的发现,形成官方与民间看法对立的局面。
其中有一批非考古学界的所谓三国学者,在苏州开会公开指控考古队造假,认为“安阳曹操墓在发现和发掘过程中存在人为策划,蓄意造假的行为”。他们当中有人提出石牌上的“魏武王”并不是指曹操,而是冉魏君主冉闵或后秦开国君主姚苌的兄长姚襄。但实际上,冉闵被斩首时才32岁,姚襄战死时也不过27岁,这两人明显与墓中男性头骨的年龄不符。
又有人提出曹丕追尊曹操为魏武帝,所以魏武王不是曹操。但曹丕是在他去世后的九个月,才强迫汉献帝退位禅让。根据史书记载,“王崩于洛阳,年六十六……谥曰武王。”,曹操在死后一个月内下葬,当时他的身份依然是魏王,所以在曹丕称帝之前的这几个月内,曹操的谥号为魏武王是合理的。
另外,他们认为从盗墓贼手中缴获的“魏武王”刻铭石牌是造假的,不能用来证明墓主人的身份。不过,当时已清理出土的刻铭石牌中,刻有“魏武王”字样的共有7件,不包括追回的那一件。这些石牌的出土位置、层位关系都有明确的记录,何来造假的说法。
更离谱的是,有一位自称“三国文化学者”的闫沛东,认为西高穴大墓以前从未发现刻铭石牌这类文物出土,一定是考古队放进去的,甚至绘声绘影地说手上掌握了十多条文物局和考古队造假的证据,其中包括考古队派人到洛阳定制石牌的证明等。
这些人物频频在媒体和网络曝光,不停炒作曹操墓造假课题,在网络上迅速蹿红。但随着事件的发展,事情走向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局面。前面提到的闫沛东由于网络名气太大,引起公安部门的关注,最终揭发了这位闫沛东实际上是公安局正在追捕的网上逃犯。他的真名是胡泽军,经常在北京、山东、河北、河南各地冒充记者或学者骗人钱财,专业和学术身份都是造假的。
曹操墓的争论,最终演变成一场无关学术的闹剧,草草收场。
一代枭雄
说到这里,河南安阳西高穴东汉大墓基本确认为曹操高陵,我相信已经没有太大异议,问题关键在于后续的整理与研究是否能够更进一步确认墓主人就是曹操呢?而这些出土文物又可以如何反映出一个真实的曹操呢?
在经历了十多年的努力后,目前已修复的曹操高陵出土文物超过900件。其中有一组十二件的陶鼎,说明了当时曹操虽以诸侯王身份下葬,但皇帝特许他享用部分天子礼仪,因为按照礼制,只有天子驾崩才能以十二鼎陪葬。这种礼遇纵观整个东汉晚期到魏晋,应该只有曹操有这样的资格。
另外,高陵中出土了一件石枕,背面刻有“魏武王常所用慰项石”。“慰项石”一词是中国考古的第一次发现。根据考证,这慰项石应该是跟曹操本人常年罹患的头风病有关。史书上记载曹操患有严重头风病,并曾找名医华佗进行治疗,因此这慰项石可推断为曹操专门用来舒缓头痛所使用的的器具。
陵墓中出土的圭和璧,也体现出这墓葬的规格至少是诸侯王以上的等级。不过曹操高陵的圭和璧都是采用石头制成,而不是精美的玉器,反映出曹操提倡薄葬的主张。因此,曹操墓中出土的多是他生前使用的器物,除了少数衣饰冠冕上留下来的金丝、金纽扣和玉珠外,大多朴实无华,符合史书中记载的节俭个性。兵器和砚台等文物,也证明了墓主人是一位喜爱舞文弄墨的军事家。
而之前备受质疑的石牌,也因为后来的考古发现证明了曹魏时期高级墓葬使用石牌记录随葬品的特有制度。2015年,考古工作者在洛阳西朱村发现了两座曹魏时期的大型墓葬。其中一号墓已经进行发掘和清理,出土了大约180件刻铭石牌,尺寸、内容和格式都与曹操高陵出土的非常相似。这两座墓葬的墓主人身份未明,但根据已发现的文物推论,可能与曹丕长子魏明帝曹叡有关。
如今,曹操高陵的性质和陵园范围都已经基本弄清楚了,安阳高陵本体保护与展示工程也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除了在遗址设立曹操高陵博物馆外,当地政府计划把那里打造成一座三国文化遗址公园。热爱三国历史的观众朋友,千万不要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