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论自由的前提是不能侵犯他人的利益,但是当我们的自由越多,有一群人的利益就越少。那么我们应该要以他们的利益为主,还是我们的利益为主?政治正确只是冠冕堂皇、一步步地架空我们的言论自由,还是为了保障人民的安全?我们希望有言论自由,让我们可以自由表达,那么,你是否知道,不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是言论自由?
威权式教育的父母都会教导孩子不要对长辈或权威不顺服,顶嘴就是大逆不道。可顶嘴真的是大逆不道吗?威权式的教育可以让孩子服从和听话,但却破坏了小孩的表达能力,也破坏了双方之间的信任。当孩子叛逆的时候就是在思考大人们的言论,父母多聆听和沟通才能让彼此互相信任。我们假设政府就是我们的父母:当人民反抗政府时,代表人民开始反思政客的言论,政客多聆听人民的心声才能获得更多的爱戴。
政客的责任是服务大众,让各阶层受益,政客和社会应该要容许人民有批判的权利。由于每个人受的教育程度不一样,因此并非每个人都能像政客一样条理分明去表达情绪,有些情绪化的言论都是人民的心声,就算批评过火、粗俗或者用政客的肖像恶搞也不应该受到对付。
因为政治人物掌握了媒体的目光,并且在社群网站拥有强大的粉丝团,因此绝对比一般平民有更强大的回应能力。政客甚至还可以顺应潮流,透过恶搞文化,逆向宣传自己的理念,让民众感受到政客的亲民。政客根本不需要动用法律钳制人民的言论自由。
任何人都会犯错,没有人能确保政客的决定都是正确,或者表达的都是真理。多元民主应大于政客的短暂个人名誉,在公共利益考量下,让人民民主和追求真理有助于增进全国人民的幸福。政客的名誉的牺牲并不是永久性的,除了靠掌握的资源回应之外,当人民质素逐渐提高,社会环境将会逐渐淘汰错误和粗俗的声音,并学会理性的沟通。
同时,政府应该要让人民可以自由示威和集结,让人民有情绪发泄的管道。否则,人民的情绪一直处在愤怒阶段无法表达,长久压抑的愤怒情绪将可能造成暴动。
限制言论自由也会影响对历史的观点。举例而言,513种族冲突事件,是马来西亚人民共同经历且不可磨灭的一道伤痕。虽痛,但是不应该视为禁忌课题,导致513事件的真相至今没人知道。没有言论自由,将会让人失去探索真理的机会,对真理一无所知,人民无法在言论中得到知识的觉悟。有了言论自由如同获得分辨真伪的能力,真理将会越辩越明,真相会在讨论的过程中浮起。
长久以来,政府企图通过论述制造恐怖氛围来维持政权。当真相浮现的时候,我们必然会唾弃不符合标准的政客,有了言论自由,我们才可以摆脱马来西亚的恶梦,不再为政客摆布。这就是为何越极权的国家,赋予人民的言论自由就越少。
马共在马来西亚历史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马来西亚却因为反共的关系而全面禁止。政治正确并不能帮助我们更接近真相,这并无法有效阻止马共思想渗透,反而架空讨论会让人民有两极化反应。在言论自由下,我们必须尊重学术,学术自由能让人民深入探讨、了解和分析。不管马共对错与否,都该交给后人判断。历史不该被抹灭,政府认为必须以官方正史为主,但是官方是否正确,必须依可靠的资料、真实的事例和通顺的逻辑来佐证,而不是全交由政府决定历史。政府应该让人民专心研究学术和探讨,不要让马来西亚历史出现断层,唯有正视历史才能让人民从谨慎的学术中走向进步。
苏联(俄罗斯)有个冷笑话:有个人在红场(莫斯科市中心广场)上派传单被逮捕,然而传单都只是白纸。军官愤怒的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写什么?”这个笑话很有趣,可是让我们再回看马来西亚,目前这个笑话已成真。
言论自由让你有表达的权利,也有“选择沉默的权利”。黄霑曾经在《未够不文集》发表过的《不言论的自由》中说道:“我不想讲话,可以不讲,不发表意见,就可以不发表。没有人可以迫害你。这好处,现在我们不欣赏。到失去了这好处的时候,我们就会知道,原来不言论的自由,也这么弥足珍贵。”
比言论自由更基本的自由是沉默的自由,也是最消极的一种抗议。当国家只能容许赞扬的声音,不容许批评,人民唯一能做的抗议是沉默,不歌颂就能避免更多人被政府蒙骗。
去年8月19日,31名马来西亚人民在独立广场举行追悼会,纪念因政府的无能而导致患上冠病身亡的死者。追悼会的过程没有任何骚动,但却遭到警方用警鸣声干扰,警方以人海包围与会者,没收他们的身分证和手机,并以暴力的方式对他们进行逮捕。当国家连哀悼的自由都没有,足以证明这个国家几乎没有自由的空间。在马来西亚,连默哀的自由也没有。
林语堂就曾经说过:“我们须明白,百姓自由,官便不自由,官自由,百姓便不自由。百姓言论可以自由,官僚便不能自由封闭报馆,百姓生命可以自由,官僚便不能自由逮捕扣留人民。所以民的自由与官的自由成正面的冲突。”
人民自由的对立是政府的自由,当人民的自由度越大,政府的自由度就越小。当人民越自由表达自己的言论,政府就越不能对人民采取行动。言论自由是国民最基本的自由,也是主宰国家思想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