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特写

从金马奖看独立电影的脉络

独立电影能在台湾金马奖大放异彩,可以追溯到80年代台湾电影新浪潮时期,是长期演变的因果关系,当年摇旗的新浪潮健将,如今大部份都进入了金马奖体系的核心,一切有其脉络可寻。早期(1962-1982)的金马奖属于台湾国民党政府举办的表扬活动,官方色彩浓厚,不少得奖电影都与政策宣传有关;直到1983年陈坤厚执导《小毕的故事》夺得最佳剧情片和最佳导演后,才确立了艺术造诣为考量的评审方针,一批新浪潮导演杨德昌侯孝贤张毅纷纷崭露头角,带动了台湾本土电影的人文风貌,影响至今。透过本文,影评人陈伟光带读者梳理独立电影在台湾金马奖何以逐渐受到重视的脉络。

纵观近年的金马奖赛果,独立电影可谓大行其道,无论是台湾本土的《阳光普照》、《谁先爱上他的》、《大佛普拉斯》、《血观音》,来自中国的《大象席地而坐》、《地球最后的夜晚》、《嘉年华》、《七月与安生》、《八月》,还是香港出品的《一念无明》、《树大招风》、《叔·叔》、《翠丝》,都是发掘边缘题材的非主流片种。

👇《阳光普照》预告片。

这个迹象延续到今年台湾的《消失的情人节》、《同学麦娜丝》、《无声》、《亲爱的房客》、《怪胎》、《孤味》、《刻在你心底的名字》、《日子》,以及香港的《手卷烟》、《狂舞派3》、《幻爱》的身上,连大马的《南巫》也从中受到关注。

👇《无声》预告片。
👇《南巫》预告片。

其实这种趋势可以追溯到80年代台湾电影新浪潮时期,是长期演变的因果关系,当年摇旗的新浪潮健将,大部份都进入了金马奖体系的核心,一切有其脉络可寻。

早期(1962-1982)的金马奖属于台湾国民党政府举办的表扬活动,官方色彩浓厚,不少得奖电影都与政策宣传有关;直到1983年陈坤厚执导《小毕的故事》夺得最佳剧情片和最佳导演后,才确立了艺术造诣为考量的评审方针,一批新浪潮导演杨德昌侯孝贤张毅纷纷崭露头角,带动了台湾本土电影的人文风貌,影响至今。

👇《小毕的故事》预告片。

当年这批新锐导演立志改革,推翻了传统的片厂制度,启用大量非职业演员取代大明星演出,剧本取材自内容与本土息息相关的文学作品,关怀社会边缘人物的生存状态,引进长镜头和现场收音等电影美学,精神上与国外盛行的独立制片一脉相承。

出身新浪潮时期的先锋如导演侯孝贤、张艾嘉都先后担任过金马影展执行委员会主席,目前由李安接手;编剧小野当过金马创投评审,编导吴念真和摄影师李屏宾先后出任金马奖评审团主席,剪辑师廖庆松是金马学院的学务长,这些都是新浪潮与金马奖的渊源,现在正通过金马创投与金马学院薪火相传下去,你会发现某个得奖者曾经参与过创投,而入选创投的作品可能是来自学院之前的学员。

自从金马奖在1990年交由民间主办后,参赛条例已经逐渐放宽至只要团队有七人以上是华裔就可以报名参加,报名作品类型也越来越多元化,有不少都是缺乏平台宣传的独立佳作。

来自中国的《推拿》、《八月》和《大象席地而坐》都在夺得金马奖最佳剧情片后受到更大的关注,新加坡导演陈哲艺凭《爸妈不在家》在金马奖打响名堂,香港的《一念无明》也通过金马奖让导演黄进为人所识,连大马的陈胜吉张吉安也是通过金马创投完成处女作《分贝人生》和《南巫》,继而亮相金马奖。随着中国去年开始杯葛金马奖,让更多东南亚及其他华语圈的作品受到关注,高度包容的金马奖渐渐成为各地独立电影人的方向。

大马的陈胜吉(左)和张吉安也是通过金马创投完成处女作《分贝人生》和《南巫》,继而亮相金马奖。(图片来源:金马奖/张吉安脸书)

当港台的商业片大导都北上中国大陆发展,剩下年轻的新导演留守本地市场,在预算有限之下,自然而然就会去发掘身边的题材,促成不少社会课题被搬上银幕,尤其是边缘人的故事,性少数、新移民、残障人士、出狱囚犯都可以就地取材。

实际上从新浪潮时代开始,边缘群体就一直是被关心的目标,社会的贫富差距,加上新导演的个人情怀,就这样形成独立制作的方向。

台湾政府自1989年开始就设有电影辅导金,成为独立制作的资金来源,边缘题材一直都很受落,李安和蔡明亮当年的处女作都是受惠者,时至今日,不少入围金马奖的台湾电影都得到辅导金的资助。香港政府也推出“首部剧情电影计划”鼓励新导演,至今举办了六届,最后被拍成电影的《一念无明》、《点五步》、《蓝天白云》、《以青春的名义》、《沦落人》、《手卷烟》、《G杀》和《金都》都获得不俗评价,甚至在金马奖提名及获奖。

👇《沦落人》预告片。

自从“中影”这家国企在2005年被私营化后,台湾目前已经没有一家能够每年固定拍片的制作公司,市面上每年五十多部电影几乎都是民间自己集资完成,或者依靠政府辅导金资助。几乎所有制作,包括侯孝贤和蔡明亮的电影都可以称得上是独立制片,因为市场上已经没有所谓的主流,大家都在单打独斗。

严格来说,独立是精神上的,而不是一种姿态,这可以从电影所关心的议题看到端倪,《无声》、《亲爱的房客》和《女鬼桥》、《逃出立法院》是截然不一样的,无论艺术取向和市场定位都是。

同样讲爱情,《怪胎》的创意和《可不可以,你也刚好喜欢我》的通俗也是两码子的事;去年金马奖最佳剧情片颁给《阳光普照》而不是《返校》,一个社会的精神面貌必须反映在电影内,才是最珍贵的独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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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伟光

马来西亚资深剧场人,影痴与音乐发烧友,先后创办《剃刀实验剧场》和《戏剧家族》,发起《黄火》和经营槟城地下音乐基地Soundmaker。曾任职槟城光明日报副刊主任,先后在各华文报耕耘艺文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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