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 珊言良语

爱与情绪勒索

农历新年前一个月,在首都工作的青年告诉我:“我不想回家,我不想见到家人,我讨厌他们。”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你是永远不回家过年了吗?”

他说:“如果家人都不改变,我永远都不回家。”

我说:“嗯,不回家也很好。不回家的新年你想怎么过?”

他说不知道。不过他的家人一定会非常生气,会打电话骂他,会跟亲戚朋友说他没有用,说他不孝顺,新年都不回来。“不过今年我是不会再被他们情绪勒索了,我想过自己的生活。”

因为与他的这段对话,让我回想我离家之后的农历新年是以怎样的心情回家?

到首都求学和工作之后的每一年新年,我都带着满满的期待回家:期待看到爸爸妈妈,期待爸爸煮好吃的东西,期待见到兄弟姐妹们,一起吃喝,一起玩乐,一起过节。

而那期待背后有一个名字:就是爱,因为在这个家庭里感受到爱,所以孩子们不需要强制,不需要恐吓,不需要长篇大论,我们都愿意回来。

而没有感受到爱的孩子,你强制他说过年一定要回家,恐吓他说你不回家就是不孝顺,长篇大论说你看谁谁谁新年不回家太丢家人的脸……他就算回来了,也是不甘不愿,甚至是愤怒的,如果一个家庭需要用到情绪勒索孩子才愿意回家,十之八九是孩子没能在这个家庭感受到爱。

我在父亲生病的那些年,时常来回几百公里带父亲看医生或复诊,不是因为我孝也不是因为我顺,而是因为我爱父母。(图片来源:unsplash)

我这样说其实是很西方的,我喜欢西方的说法,以爱为本,没有人要把你绑回家,你要回家是因为你想回家,你想念爸爸,你想念妈妈,你想念你的兄弟姐妹。

我常说我不孝也不顺,我在父亲生病的那些年,时常来回几百公里带父亲看医生或复诊,不是因为我孝也不是因为我顺,而是因为我爱父母,我在意他们,他们身体上的病痛让我感同身受,我希望我能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让他们好过一点,让他们能够痊愈,这些都是我成长的环境让我感受到没有扭曲的爱而生的,我父母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们做什么,任何我为他们做的事情都来自我对他们的爱。

所以我第一次听到当年的同事说她的妈妈规定她们三兄妹每个月要给一千元孝亲费时,我是有多惊讶,我问你赚两千元,住外面吃外面,还给你妈妈一千元,你怎么生活怎么存钱呢?

我记得同事面无表情的跟我说:我妈妈是不会这样为我想的。

后来那一年的农历新年,她拿了一个月的花红,因为妈妈规定新年三兄妹要各给两千元红包和办年货,她还得跟哥哥借钱办年货。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发现有人把养孩子当成投资,同事说她没能选择,如果不从,妈妈就到处说她不孝顺,说当年生她养她多艰难,她长大了不回哺连乌鸦都不如。她和哥哥选择搬出来住还好,一个月回家给一次钱,妈妈不让妹妹也到一个小时车程外的首都工作,因为“你也不在家住,那么谁做家务谁煮饭?“

以我原生家庭的情况,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事,同事脸上很少笑容,总是很少话,我不知道她是否快乐,当时我想,如果我生了一个小孩,我会希望他一直快乐无忧的。

很多年后的今天,见过的人事多了,情绪勒索这个词眼在这几年火红,我慢慢也理解了有些人在某些家庭长大,自然学到原生家庭的价值观,我很庆幸自己在一个没有情绪勒索的家庭长大,父母从来没要求我们如何对待他们,但我们总是试着尽心尽意希望他们过得好,如果我做得不够好,一定是我能力所不及。

农历新年孩子回家或是不回家,都是很表面的事情,我希望以后我的孩子们离家之后想回家,是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有爱,他们想念成长期间跟父母一起度过的温馨日常,而不是因为所有的人都要回家看爸爸妈妈,不回来看爸爸妈妈就是不孝顺。

爱,是所有的答案。

延伸阅读:许慧珊专栏《珊言良语》其他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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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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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慧珊

曾获星洲日报十大最受欢迎本地作家,文章常见于各报与杂志。著有《单身俱乐部》、《无聊才结婚》、《快乐女人》及《左雍右为》等。现致力推广社运、关怀特殊儿单位与亲子成长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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