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孩子开始意识“男女”;情窦初开时,青少年找寻想要的“恋人”;成年时,他们寻找合适的“伴侣”。这是大多数人一生中的社交轨迹的样子。 对于轻自闭青少年也一样,但不是每一个阶段都能顺利度过。 这些社交能力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是需要后天大量训练的结果。这些少男少女们只是缺少社交上的软技能,但他们和我们一样,渴望找到知心好友,以及健康的两性关系。
自闭症如同光谱,即便是轻度自闭(第一阶段),每一个青少年也会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轻度”症状。他们在社交上面对的障碍,无法用常人的思维来处理,这是因为他们在人际关系上,并没有清楚的框架与界限。
家庭、校园、交友、恋爱、结婚⋯⋯轻自闭青少年们和我们一样渴望顺利度过,但这需要身为陪伴者的我们给予大量的指导和帮助。
2024年11月30日(六),由南马特别孩子关怀协会(南特)所主办的轻自闭青少年专题研讨会上,邀请了三位专业人士为大众带来“青春期的粉红泡泡”主题分享,分别是小儿发展专科医生陈碧华,临床心理师彭开贤,以及儿童与青少年精神科专科医生李穆豪。
模糊的关系界限
当轻自闭青少年们步入青春期阶段,他们和普通的少男少女们一样会对异性产生兴趣与好奇,临床心理师彭开贤解释,这都是成长过程中正常的现象。
可问题是,他们无法正确理解并界定男女关系。
因为缺少了社交能力,当他们想要接近感兴趣的异性时,极有可能因为不了解关系之间的边界,让对方造成困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都会被设立所谓的“规则”,被教导如何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如一天不能发超过两封简讯、若是没有收到回复就要停止等等。
这些“信号”需要被告知,因为青少年们无法自行思考,并意识到对方是否同样感兴趣。
同样的,儿童与青少年精神科专科医生李穆豪也解释,轻自闭的孩子们也很难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触碰界限,若是不了解,他们很可能会遭遇对方不友善的反击。与他们而言,断定两人之间的社交关系是一大挑战。
处于13岁到18岁的青少年们开始有许多自己的想法,以及探索这个世界的边界。我们无法否认,如今新一代的孩子早熟的程度已超乎我们的想象,而七、八岁的孩子开始谈恋爱,已然成为现实。你或许无法想象,一个九岁的小女孩怀孕,而十一岁的小女孩已经诞下婴儿。这些听起来荒谬的一切,是李穆豪口中已发生的事实。
小儿发展专科医生陈碧华表示,撇开“伴侣”,这个阶段的轻自闭青少年其实无法定义“朋友”的关系,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更加无法确判定对方能否成为自己的伴侣,他们对男女之间的交往与婚姻关系基本上并不了解,并且存在着很大的缺损。
当孩子逐渐接触外界的资讯,他们对两性课题并非一无所知,就像陈碧华所说的,青少年们对这方面其实有所察觉,但他们并不了解真正的男女朋友与异性朋友之间的差别和界限。从前这个看似难以启齿的问题,家长们也必须转换思维,提早和孩子进行沟通,给他们灌输正确的概念。
从李穆豪的分享中我们发现,探究孩子对两性关系以及未来伴侣的思考标准,很多时候都会被自身的家庭环境影响。若是父母过度保护孩子,也会让孩子过度抗拒异性,无法识别对方正常的身体触碰,因此父母的过度教育和拥护,也是挑战之一。只要家长们能给予一个健康的家庭氛围,就像一面镜子,这也会让孩子对自己的未来保持健康的态度。
轻自闭孩子在社交方面总是会有比较封闭的时候,陈碧华解释,若是孩子愿意与自己的父母谈论自己面对的青春期的问题,也意味着他们可以建立良好的亲子关系,这是解决任何问题上良好的基础,因此我们可以看出,家庭是孩子们成长背后的一个重要的靠山。
性教育的启蒙
轻自闭青少年们对两性关系的探索,极有可能因为用了不适当的方式,让家长们担忧。
从心理学上来说,李穆豪解释,针对青少年做出的任何举动,他们首先都会探究青少年们所有行动(behavior)背后的动机(function)。
在如此便利的网络时代,我们很难避免各式各样的内容出现,或是铺天盖地的网赌广告、或是随机出现的成人内容,这些都是网络时代下的潜在风险。对于有辨识能力的常人来说,都难逃被诈骗的风险,更何况难以辨真伪的轻自闭青少年?
我们必须再次被提醒,轻自闭孩子对于事实的辨别能力不及常人,因此很容易将网络上被夸大的内容误认为现实,认为性关系如同成人片所呈现一般,在真实生活中,他们甚少机会去观察别人之间的情爱关系,因此家长们正确的引导至关重要。
当青少年们对性课题开始产生好奇,让他们做出了不合时宜的行为,彭开贤提醒家长们,在震惊伤心之余,切勿带着激动的心情与孩子沟通。只有让大脑关机,冷静沟通才能避免冲突发生。
一旦开始责备,孩子对家长的信任度会逐步下降,只会将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推越远。
很多时候,孩子开始说谎的原因,往往是因为他们发现说真相会被惩罚。
再来,让同性家长与孩子进行沟通,也是方法之一。
当爸爸与儿子进行沟通,而妈妈与女儿沟通时,除了避免异性之间的尴尬,这样的沟通方式更能让孩子产生共鸣,进而达到更好的效果。
对于这类课题,陈碧华提醒家长们若是想要对孩子进行正确的引导与沟通,需抱着一个开放且淡定的态度,面不改色地对孩子们敞开心扉。若是连家长们自己都难以启齿,那么孩子们更难在这方面得到正确的资料和指导。
AI不是恋爱
曾经有个学生告诉彭开贤,自己最好的朋友是Siri,自己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可信任的朋友。
李穆豪曾被一位轻自闭患者告知,自己正在和网络人工智能系统ChatGPT谈恋爱。
显然,人工智能的发展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无法想象一个真实灵活的生命会选择人工智能为恋爱对象,今天已经成为现实。人工智能强大的数据统整,能够立即给予提问者答案,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抵得上现实中的社交。
虚拟的人际关系带来的危机,让我们不得不反思,科技进步最终导致的结果。我们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科技会进步到怎么样,但我们只能时时刻刻警惕自己,也关心他人。
此时我们发现,这些孩子们在现实生活社交的缺损,已极其严重。
如今的时代,人人都离不开网络的社交圈,然而,当轻自闭的青少年们因为缺少了判断的能力,因此误入歧途的风险只会更大,一旦他们发现现实生活中没有了可以相信的人,网络就变成了他们唯一的出口。当这些年轻人们开始依赖网络圈子上的“朋友”,他们极有可能落入犯罪集团的圈套里。
当犯罪集团一步步诱导青少年们全心相信他们,殊不知早已落入了性诱骗(sex grooming)。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真爱,事实上对方正在一步步利用他们进行犯罪。李穆豪解释,这些犯罪分子往往经过专业的训练,若是身为常人的我们都会面对风险,只怕会更加容易让轻自闭的青少年们陷入危险。
当孩子不再需要现实中的社交,网络世界将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当虚拟被化作现实,这是一个悲哀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