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一本收录了马来西亚华语特有词语的词典正式出版,涵盖的词汇包括:“捞生”“叻沙”“罗惹”“万山”以及“甘邦”等……对马来西亚华人而言,这些早已融入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词汇,或许一点也不特别,对于同样以华语为母语,却不生长在马来西亚的外国人来说,这些词汇却犹如“外星文”。为何会有人想要编撰这么一本词典?在编撰这本词典时,他们又遇到了哪些难题?就让《马来西亚华语特有词语词典》编委会的王晓梅与汤志祥来告诉你吧!
“我从巴刹那里打包了两盘罗惹,大家一起公司。”
“好的,谢谢你。”
这两句对白对马来西亚华人而言,或许再平常不过,然而,对初来乍到的外地华人来说,难免会听得一头雾水。
什么是巴刹?什么是打包?什么是罗惹?大家一起公司,是让我们到公司的意思吗?
以上列出的词汇,其实都是马来西亚华语中的特有词语。特有词语的意思是,主要通行于某些地区的词语,而这些词汇都收录于2022年出版的《马来西亚华语特有词语词典》之中。
“马来西亚华语是一朵奇葩”
你或许会认为:既然是研究马来西亚语言的词典,那编撰者想必都是马来西亚人吧?实则不然,词典编委会中的王晓梅和汤志祥都是中国人。这不禁让人好奇,为什么他们会想要研究马来西亚华语?
王晓梅回答道:“对语言研究者而言,马来西亚的华语就是一朵奇葩。”
王晓梅和汤志祥皆生长于中国,两人的教育及文化背景让他们对华语的变体更为敏感,来到马来西亚教学之后,更让他们意识到:马来西亚的华语是极具特色的。
“这是语言研究者可遇不可求的资源。因此我们编撰这本词典,是因为身为学者的我们对学术研究的热情,”王晓梅如是说道,“同时,这也是我们对自己所喜爱的马来西亚的义务和责任。我们认为自己需要去把语言的事实告诉社会大众,把反映马来西亚华语特色的词典推广出去。”
汤志祥教授亦忆述了自己初到马来亚大学授课时,有人邀他在农历新年一同捞生,当时他对“捞生”这个词毫无概念,可当他参与后,认为这是一个极具意义的文化活动,而且马来西亚之外的地方,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习俗。
“那时候马大(马来亚大学)的食堂都是马来餐,同学们就告诉我还有一个‘嘛嘛档’,我就在想,什么是嘛嘛档?后来他们才告诉我,嘛嘛档是印裔穆斯林所经营的档口。”
这样的经历还有很多,而种种的经历一点一滴地汇聚起来,让汤志祥发现,马来西亚的华语非常丰富,进而产生了想要把马来西亚的华语记录下来的想法。
谈及汤志祥坚持要编撰这本词典的原因,他感慨道:“我觉得马来西亚是一个把中国文化和语言保留得很好的海外国家,可是因为马来西亚没有属于自己的词典,所以有许多词不被承认,因此我觉得我们有这个责任去做这件事情。”
《全球华语词典》成故事起点
记录的方式有很多,为什么会选择词典的形式?这还需从《全球华语词典》说起。
作为一部收录各个地区华语用词的词典,《全球华语词典》拥有不同地区的小组,其中包括大陆组、港澳组、台湾组以及新马组,当时在香港任教的汤志祥是港澳编写组的主持(相当于小组组长),而新马编写组的成员皆为居住在新加坡的学者。
而来到马大授课的汤志祥,脑海里冒出了一个问题:“新加坡的华语可以代表马来西亚华语吗?”
马来西亚与新加坡的风土人情、语言措辞是否能画上等号?如果你问马来西亚人,答案是否定的。
“马来西亚的华文教育、华人、华社、华团都很强大,但是为什么在全球华语里没有他们的声音呢?”
于是,汤志祥就此事和马大应用语言系(中文专业)系主任庄晓龄商量,想要把马来西亚的华语从新马组中剥离出来,让马来西亚的华语被其他人看见。彼时马大语言学院的华人教师不多,但大家一拍即合,众志成城,这项计划也获得了马大的支持。后来,庄晓龄、汤志祥、王晓梅、谢川成、来自马来亚国民大学的唐威杰于2010年正式组成研究小组,并聘请了苏尧邦为研究助理,而这就是这本词典编委会的雏形。
研究小组曾在编撰完成后,联系北京商务印书馆,当时北京商务印书馆正在进行《全球华语大词典》的编撰工作,因此他们在2015年把研究成果提供给该词典的编辑委员。就这样,新马编写组正式分为“新加坡编写组”以及“马来西亚编写组”,这是第一次,马来西亚的华语被独立收录到《全球华语大词典》中。
然而,《全球华语大词典》是一本收录了各个地区共同词汇的词典,基于一些考量,个别地区的特有词汇并不会完全被收录其中。
因此在2018年,汤志祥提议重启编辑工作,在新马区出版《马来西亚华语特有词语词典》,王晓梅在2019年也萌生了同样的想法,经讨论后,编委会在2019年末正式启动编撰工作。
对此,王晓梅莞尔一笑道:“这也算是心有灵犀吧?”
回到“为什么选择词典这个形式”的问题,王晓梅补充道:“因为论文的读者有限,相较之下,词典更接地气。使用词典的形式可以让全世界的华人,更加专注的去认识马来西亚词汇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