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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动全球36年 陈再藩盼“二十四节令鼓”列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

众所周知,二十四节令鼓发源地是柔佛新山,创始人是已故陈徽崇与诗人小曼(陈再藩)。过去三十六年,他们创始的二十四节令节令鼓队不仅遍布全马,而且也陆续在世界各地开枝散叶,鼓声隆隆。

每六年,二十四节令鼓创办人之一陈再藩都会在脸书上的“廿四节令鼓笔记”群组专页上整理出有关二十四节令鼓的旧闻,也会提起逝世多年的故友陈徽崇。其余时间,陈再藩也会不间断地分享二十四节令鼓的近况。

六年时间,可以让一位初一新生开始学习节令鼓,也可以让一位高三鼓手就此毕业离开母校。但如果这六年以来没人提起,陈再藩害怕他们不会再知道二十四节令鼓的另外一位创办人是陈徽崇。

一首《启舞》,让世人看见九面大鼓的震撼,让已故陈徽崇(1947-2008)与陈再藩(诗人小曼)开始构思二十四节令鼓的诞生,让这个马来西亚独有的文化表演走过了36年,至今依然生生不息。

36年以来,二十四节令节令鼓队不仅遍布全马各地,而且也陆续在世界各地开枝散叶,鼓声隆隆。

二十四节令鼓从1988年发展至今,在国际舞台上也形成一个鼓乐文化生态。目前,全球五大洲约有五百多支二十四节令鼓队,累积鼓手预计超过4万名。

陈再藩(左)与陈徽崇(右)昔日是文化表演老拍档。

高山流水觅知音    节令鼓的缘起

陈再藩和陈徽崇的缘分,要从1986年的一场中秋园游会开始。

当年,陈再藩正在筹划着一场大型中秋园游会,这是他们第一次把这样一个邻里之间的活动搬到偌大的校园里,当时吸引了数千人的参与。

那时的陈徽崇,是新山宽柔独中的一名音乐老师,由于园游会需要歌舞等涉及音乐性质的表演,因此陈再藩找到了陈徽崇,两人进行了第一次的合作,却发现彼此的创作理念都很契合。

园游会结束那晚,两人躺在操场上望着漫天星空,细细回味着成功被注入新血液的传统节日,感到万分欣喜。彼时,更多想法在陈再藩心里萌芽。

已故陈徽崇是陈再藩默契搭档多年的伙伴。(图片来源:百度百科)

在那之后,陈再藩和陈徽崇陆续再合作了好几个活动,包括延续和改进先前的中秋园游会、中秋节童诗创作比赛、端午诗节等等。

在不断地合作中,两个人开始更强烈地意识到,传统节日是华人文化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他们更努力地想要用不同的方法创新和推动这些传统节日文化。

这样的想法终于在第九届全国舞蹈节有了新的突破,也为二十四节令鼓打下了基础。

陈再藩在第九届全国舞蹈节上第一次使用大鼓来伴奏。(摄影:余坤恬)

1988年第九届全国舞蹈节(九舞),陈再藩提出了为此次舞蹈节制作一首主题曲,《启舞》因此而诞生。

这首主题曲由陈再藩写词陈徽崇作曲,最终成功在九舞的开幕仪式上面世。

第九届全国舞蹈节的海报上,舞者穿着舞蹈服装让陈再藩的灵感迸发。(图片来源:九舞官网)

看着海报上的舞者穿上敦煌飞天的服装,就像在欣赏敦煌壁画一样,于是陈再藩洋洋洒洒写下了歌曲的词:

敦煌舞姿古典千年/鼓乐不息千年/葱葱赤道/舞者情怀的你啊/抖落一身沙尘/翩翩抚声起舞/某年某月我们已习惯过节

在一次九舞的会议上,陈再藩在稿纸上画上了九面大鼓,试图把“鼓乐不息千年”具象化,而当表演者们同时打响九面大鼓,带给陈再藩很大的内心激荡。

他知道,九面大鼓的表演成功了——那是二十四节令鼓的前身。

陈再藩手绘的九面鼓伴奏。(图片来源:陈再藩脸书专页)

正当两人思索着如何用更多鼓进行创作时,陈再藩认识了二十四节气这个知识体系。陈再藩似乎找到了新的出路,于是和陈徽崇一起开始踏上了二十四节令鼓创作的道路,一走就是36年。

二十四节令鼓的第一个舞台,在一场端午诗节上,当时节令鼓的表演创排还非常生涩,陈再藩笑着回忆道,当时陈徽崇站在台上像合唱团的指挥家一样忙碌地指挥着表演者,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倍感满足。

陈再藩和陈徽崇再次合作筹办了端午诗节,当年受到各中文报广泛报道。(图片来源:受访者)

表演当天,台下坐满了诗人,他们把自己的观感化为诗和文章,于是这个全新的表演形式开始被口耳相传,越来越多人认识了二十四节令鼓。从新山的一场表演、到吉隆坡、马六甲、新加坡,二十四节令鼓开始在国内不同城市流转,也慢慢走到了今天。

2008年,陈徽崇获得了“国家文化人物奖”的殊荣。相隔十年后,陈再藩也同样获得国家文化遗产局颁布的此殊荣,那年正逢节令鼓创办三十周年。

无论是什么艺术形式,我们都在寻找那个瞬间

再次回忆起这段历史,从陈再藩眼里看到的,除了对节令鼓创立的骄傲之外,还看到了对病逝多年的搭档陈徽崇深深的思念。听着陈再藩缓缓地说出这段故事,记者仿佛也看到了他跟着节令鼓成长的身影。

在节令鼓之前,陈再藩是个诗人,笔名是“小曼”,而“小曼”这个身份,来自于更早的身份——政治漫画家。

政治漫画的犀利、诗歌的隐晦唯美、还有节令鼓的直截了当,这三者看似毫无关联,但对小曼来说,他一直都在做着一件事,那就是艺术创作。

小曼的诗登上了中三课本课纲中。(图片来源:陈再藩脸书专页)

政治漫画追求的是快、短打、即刻爆发的效果;而诗歌虽然浪漫,但写诗的情绪也是爆发的。

小曼形容,漫画家所追求的“漫画眼”和诗人所谓“诗眼”都奔着同一个目标,那就是找到令人感动的那个瞬间。在小曼看来,所有的艺术创作都有自己的爆发点,或是直接,或是隐晦。转头一看,节令鼓也是如此,无论是文字的浪漫或是听觉的震撼,每个人都可以在里面找到让自己感动的那个瞬间,或是温柔,或是强烈。

在陈再藩心里,节令鼓是一种古老的声音,被年轻一代用新的生命力把它唱响了。

如果这古老的声音只由垂垂老气的人用老声老调去演绎,这样的文化就没有新的生命力。可恰恰这古老的声音被年轻一代发现,用非常充沛的生命力把它唱响了,于是有了新的面貌。

第六届二十四节令鼓国际鼓节暨全国精英总决赛首次移师首都吉隆坡举办。(摄影:余坤恬)

节令鼓的成长就是攀越一座又一座山峰 

“我觉得节令鼓的功能性不断地在增加,这是我想不到的。”

在二十四节令鼓早期的发展中,绝大部分鼓队都是男生组建而成,或许是因为打鼓是被认为一件需要大量消耗体力的事情,因此很多人认为更适合男生。令陈再藩意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看起来“粗里粗气”的爱好,让越来越多女性参与其中。

事实上,节令鼓所呈现的瞬间爆发和震撼力在女性看来,就是“帅”,因此女性的加入也无可厚非。

这个帅字,对他来说,就是一声鼓响,拨动很多年轻中华儿女内心对传统的喜爱,所以陈再藩一直认为节令鼓是东方的摇滚乐。

已故陈徽崇(前排左)与陈再藩(前排右)和槟华女中二十四节令鼓队合照,也是世界首支女鼓队。(图片来源:陈再藩面子书)

在女性眼中,学习节令鼓是一件帅气的事情,于是也成为了他们日常生活中的消遣活动,可慢慢地,那些练习节令鼓的女性不再以此满足,她们渴望更大的舞台。

雪隆潮州会馆妇女组有支女鼓队已成立了十年,里面的成员不止是中年阿姨们,还有上至七十岁的年长女性也参与其中。

陈再藩发现,打鼓对她们来说不再是孩子上学之后的兴趣爱好、也不是退休之后的休闲娱乐,她们开始追求除了康乐性质以外的演艺追求。

雪隆潮州会馆妇女鼓队。(图片来源:“二十四节令鼓笔记”脸书专页)

除了看见全民参与的可能性,还有多年来培养而成的完整的节令鼓体系,“节令鼓发展至今,我们已经拥有了一套完整的二十四节令鼓体系。从小学到中学,乃至大学,马来西亚的校园已经有了完整的环境提供有兴趣的同学加入鼓队。从基础学习到考核制度、比赛制度、教练培训制度等等,我们已经有了非常流畅的系统去进行这一切。”

我觉得节令鼓的发展像是看着一个孩子的成长,你可以说它是女大十八变,可以说它是儿童、少年如何变成一个成熟壮硕的大汉。

看着二十四节令鼓的发展,陈再藩形容像是爬山一样,到了山顶之后才会发现山外还有山,攀登每一座高峰背后还有更高的山峰。

目前来说,节令鼓的下一座高峰,是两年后向联合国申请“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of Humanity)。

陈再藩希望2026年与国家文化局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提名节令鼓为“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摄影:余坤恬)

陈再藩解释,如果2026年马来西亚文化局得以顺利向联合国提名并成功通过申请,对节令鼓来说是攀越了“月球级”的高峰。

从1988年创办至今,节令鼓已经走过36个年头,对于二十四节令鼓未来的发展,比起设立条条框框,陈再藩更愿意看着它自由发展。

一个文化如果是活的,一定会发新芽,一定会产生变化。

设立太多条件只会让这个文化持续僵化,甚至可能带向死亡。对于节令鼓,陈再藩自认不再把自己当成设计者,因为他明白,必须由新的人去设计节令鼓未来的创作。

“如果说我现在能为它做什么的话,我会好好梳理自己和节令鼓之间的记忆,然后把自己慢慢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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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坤恬

kuntian.er@theinterview.asia

访问网实习生,努力把故事写好,也想要写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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