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平台计划呈现的《双重刺点》,灵感源于林伟彬与莫育荣于中国福建霞浦和九寨沟的摄影作品,将照片里的“刺点”叠加在舞者刘铭与黄志雄身上。配合黄楚原充满节奏感的原创音乐,艺术总监罗国文导演与设计舞台灯光;浩瀚广袤的自然景观,凝练成霜露意象,幽微洒落于剧场与舞者动作之间。 十一年前,《双重刺点》演出共有两支作品——《沙》与《相纸》,舞者黄志雄更凭此演出荣获第11届BOH金马仑艺术大奖最佳舞者。同时,这场演出也入围该届艺术奖最佳舞台设计及最佳灯光设计。 如今《双重刺点》重演,导演罗国文与摄影师林伟彬各有成长,也在岁月中淬炼出更成熟的创作观。这次,剧组选取《相纸》一舞,依然由两位舞者刘铭及黄志雄演绎。同时也邀请郭伟廉操刀,为其制作一部小型纪录片。
光引领着摄影师的眼睛。在一幅苍茫图景之中,如何找到想拍之物?一如寻找刺点。《双重刺点》导演罗国文说,摄影师与刺点,几乎只能存在“相遇”的关系——拍摄之前,他们并不会知道自己会看到些什么。
黑与白的交织、舞蹈与摄影碰撞、身体随灯光磨蹭——最初,《双重刺点》摄影师林伟彬拍摄了这组照片,便想找来舞者刘铭以肢体诠释。毕业于美国芝加哥艺术学院,同时也是马来西亚艺术学院室内建筑系讲师的她,双眼容易被事物的“线条”所吸引;而刘铭于她,最早也是因肢体线条所着迷。
一张纸的舞台设计
舞台有光,一张暗涌般的白色薄纸穿梭于舞者之间。纸与舞者关系密切,这也是林伟彬舞台设计的核心。2013年,她从泰国寻得合适的纸质,采购回来拼贴成大型布景;但多年后同样的造纸商因火患闭门,他们从头寻找适合的用纸。像是复刻,却有异处——“在这次的创作里,我们一直在想如何去选一样的道具,可以让我们雕塑,继而变成不一样的形状。”罗国文说。
这场演出源于相片,但一系列摄影作品并不会出现其中。曾经他们尝试将照片投影,再转换成展览,照片最后几乎就以“意象”的方式出现在剧场之中。未见照片真身,而罗国文这般形容:“他们拍的是一个冰的系列,冰结成固体之前可能是水,在不同温度之下凝固成不一样的造型。”
什么道具将与之相符?他们选择了纸,从侧面看会有不同形态、可塑性高,也与题目《相纸》贴合。“舞台上的这张纸,可以跟舞者形成一个连接。在不断运动的过程里,它形成不一样的构图与形状。”林伟彬补充。
相遇刺点,搅动情绪
罗兰巴特说,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一个刺点;当摄影遇见表演艺术,那便是刺点与刺点的相遇与碰撞。
最早,马华作家陈燕棣为这场演出取下“刺点”之名。“刺点来自最意想不到之处,并且会在最适当的时机直抵观众的内心,激发出一种远远超出语言和含义的情绪。刺点是一种无法领会但可感知的现象;这是一件不可言传之事,令观众既神往又困扰……”罗兰巴特如此形容。
拍摄与创作,便是不断与刺点相遇。林伟彬回忆起冬天的九寨沟,不如平常人满为患,反倒显得寂寥。拍摄期间,周围异常安静——“慢慢的等适合的阳光,只有一点点微光,透过观景窗看是一片黑压压的景象,看得很吃力,也花了很长时间”,她回忆起说道。
“2011年我在九寨沟时,眼前有一片很大的湖。整个湖面白茫茫,但特别的是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洞。”林伟彬谈起一幅自己最喜欢的照片,后来也被剧组引用成意象之一。
而罗国文更喜欢的一张,是“整个画面很多黑点,忽然好像有一只手要伸出来,仿佛要抓住某一个东西。那张照片可能有更大的张力,让我觉得白想要从黑走出来,然后黑又想要把白抓进去。”
后来他便在作品的最后一幕,使用这张照片得到的灵感——黑与白相互纠缠。
黑白相噬 自然景观汲取意象
每个人拍照都有不同目的,林伟彬说。拍摄九寨沟全景大有人在,但对她而言,当下最美的是冰块的细节——“聚焦以后,透过光,你能看见它表面上不同的质感。”
冬天光照不足,相机难以聚焦,因而那是一组曝露于冰寒之中多时才取得的照片。也正是因为冰系列,罗国文决定在演出中利用黑白的强烈对比——
冰有很多状态,无论是霜还是雪,它一直给我看到很多样的白色。然而,在照片当中,冰以外的构图,很多时候我们都看到黑。这个黑也蛮吸引我的,它到底是什么?
从无边的黑引发的思考——恰逢2013年大马政治大选,期间曝出黑箱作业丑闻,脸书网友纷纷换黑头像以示抗议。“那个时刻有点感触我,后来回忆起当年看过一个文本叫《自我控诉》,我便尝试把里头的一些文字加入作品中。”罗国文表示。
“剧本也是讲述一个人从成长的过程里不断学习,甚至可能会对社会某一种态度产生批判,尝试走出舒适圈,并打破社会环境的规范。 ”在创作《双重刺点》时,他们更是不断打破观众对于一张白纸的想象。
除了摄影感与美丽的构图,一幅好的照片必然还有其叙事功能,剧场亦然。在《双重刺点》之中,摄影不仅是一种记录,更是创作的起点。照片除了可以挂在墙上,它还可以做些什么?一切就从林伟彬的这一思考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