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市场在我回来槟城长住之后,才渐渐变成一种习惯。
你知道,在纽约住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家附近的超市买菜回家做饭。曼哈顿联合广场的星期天露天市场算是最接近菜市场的所在,而且胜在有小农市场的亲和感觉。这和你去超市买东西时,店员或收银员连一个友善的眼神都吝于给予的天人隔阂是不一样的。
在温哥华住的时候,忙碌的生活里,周末如果能抽出一个早上去温东区一个小湖畔的农夫市场,买一买农家自己种的草莓、菠菜和长得肥大翠绿的罗曼生菜(Romaine Lettuce),再去一个务农之余还选择在自家农舍里烤酸种面包来卖的农夫档口,跟他买个香草马铃薯面包,闲聊烤面包的心得,就是难得的悠闲时光。
有时忍不住闻到面包香便就地在湖畔边的长木凳上坐了下来;和儿子一同享用刚买来的面包。还剩下一些面包屑,可以让他拿去喂饱在湖里戏水的鸭子。孩子的笑容和湖上泛著朝阳的涟漪一样,让我们的心融化了。生活中的一切烦恼和工作上的不顺,在那一刻,都可以放下,可以坦然处之。
槟城的菜市场,我平日多数去逛的是三个围绕著我居住和工作社区的浮罗池滑巴刹、白云山的巴刹和丹绒武雅巴刹。这里没有美丽得令人舒畅的外部环境,甚至连停车位这类基本设施都不齐全,但是好在巴刹里的摊贩都不像超市里的打工仔;他们知道对顾客不礼貌或乱开价,就是在对自己的生意打脸。所以,日子久了他们就成为你日常生活的部分熟悉面孔,他们记得你的名字或你的餐馆名字;他们不会把快烂掉的菜放入你的菜篮,有时还会偷偷地塞一把葱给你。
浮罗池滑巴刹被槟城人称为所谓的“有钱人巴刹”,只因为它的位置是在槟城最黄金地带的社区,附近都是低密度的住宅,而且酒店、购物中心和高级豪宅林立的葛尼道就在步行之距。于是,这里的顾客群大多数都是对食材质量要求较高的群体。在这里,你可以找到的食材种类,大概比岛上的其他巴刹更为琳琅满目和多元化。可是虽然价钱比别的地方(如七条路巴刹)贵,这个巴刹的内部环境其实和其他地方的巴刹没什么两样;唯独一点,我想可能是:角落的菜摊子把鲜菜摆放得整整齐齐、头头是道,看得出很用心。卖水果的摊贩还会把一些进口水果五颜六色地装在大型玻璃冰箱里卖,而不是随随便便放在地上的纸箱里让你去选。
而卖猪肉的阿快是我的小学同学。他从父亲手中接下了这个猪肉摊,每天清晨六时开档,卖到中午过后才收档。附近的日韩餐馆都来跟他拿货,因为他的猪肉价钱合理又服务贴心。我就亲眼看到他在卖猪肉扒时,还循顾客要求替那个家庭主妇轻轻地用刀背拍打肉片,减轻她回家后的准备功夫。这样贴心的猪肉摊主,到处打灯笼都找不到吧?
又打个比方,我们在香港的菜市场和温哥华华人经营的超市所见到的鱼贩摊,一般都有售卖养在鱼缸里的各类石斑、红狮鱼和鲫鱼等。但是在槟城,不论多贵的鱼,摆出来卖的都已经不是活鱼的了。可是了解行情的人都知道,通常这些都是渔夫前一个下午或晚上才捕捞来的鱼,用冰块冷藏了一个晚上,隔天或当晚运去巴刹摊贩那边。摆卖时还是新鲜的,只是用冰保鲜就够了。而养在水箱里的鱼可能是从较远的地方运输过来,必须一路靠养在水箱里运输才能保持鲜度。所以槟城的海域现在还有得捕鱼,我们天天都有新鲜的鱼吃,算是非常得天独厚的了。
疫情下,人们都怕去餐馆和咖啡店这种人群集聚的地方,多数都来菜市场买菜回家自己煮。对经营餐馆的我们来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现象,但愿疫情快快过去,让我们可以早日正常地开门为顾客准备餐饮。员工说,他妈妈的朋友是在亚依淡(不熟悉槟城的读者:亚依淡是靠近极乐寺和升旗山脚下的小城镇)巴刹卖菜。自从行动管制令三月中实施以来,她的生意好了六成那么多!而新闻报道也提到雪隆一带的蔬果批发商(尤其专门卖蔬果予餐馆和学校食堂者)的生意减少了六成以上。
说到底,就是疫情下的人们对饮食特别谨慎,不想出外用餐除了因为害怕感染疫病,也相信是对于熟食小贩和餐馆厨师们处理食材的方式带有怀疑,觉得总是不比自己在家里煮菜更加卫生和干净。没有什么比得上家里煮的东西更令人放心和吃得安心的。所以巴刹才会车水马龙的喧哗不息。这让人们更关心自身的饮食,绝对是疫情令这个世界改变的一个好的面向。
不过我还是要在这里派点定心丸。
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研究人员发现Covid-19病毒是无法透过食物的正常处理和摄入而传染的。所以不必因此而恐惧,认为餐馆煮的,和你平时帮衬了不知多少年的小贩煮的东西,一下子都不安全了,不能吃了。此外,研究人员也告诉我们,不需要把食物的包装先消毒再开袋取用,以免里面原本好好的食物反倒被消毒剂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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