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的一个早晨,我乘坐了一趟公车,再转了两趟火车,去到了一个小镇,认识了一位制琴师。
那是一趟带着采访任务的小出差。我必须在这一趟一日游的行程结束之后,四天内交出一篇图文并茂的游记。
下达任务的时候,编辑在例行的沟通中说,除了导语可以自由发挥之外,内文必须交代城镇的历史,以及将镇上所有的历史古迹与雕像一一介绍。还有,一位制琴师的小访谈也不可少。导语,内文,再加上结尾,一共要四千字。
答应下来,我于隔天就来到那个离米兰约五十公里外,人人口里的“提琴之乡”,克蕾蒙娜(Cremona)老镇。
历年来,克蕾蒙娜这座古老小镇,一直都以制作大、中、小提琴这行业而闻名全世界。这里制作的提琴,除了有美好的音色之外,拉奏出来的声音也很洪亮。就算不用麦克风,只要用一把这里制作的提琴拉奏,也可以震撼全场——卢卡在采访时候,这么跟我说。
我是在万念俱灰的时候,认识了卢卡。
那个午后,我走在几乎每隔几家就是一个提琴展示厅,或者制琴坊的主要街道上寻找可以接受采访的制琴师。但是,在一整天都进行得很顺利的采访里,偏偏在采访制琴师这个环节遇到了难题。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推开了多少制琴坊的门,只听到他们无数次重复的一句:“采访是需要预约的”。这个困境一直延续到闯进了卢卡的制琴坊。
卢卡的制琴房很乱。
当时,他正坐在他满是木屑的桌子前。我道明来意,他微笑着回答一句:“好,但给我半小时。”
这半小时后的约定,算不算是当地制琴行业例行的“预约规矩”?我问。而他却说,他只不过要利用那半小时好好整理制琴坊。指着桌上的木屑说:“起码它们是必须消失的吧?”
木屑是绝对不能消失的。我们于是在满是木屑的桌前,将采访进行。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采访。因为它只占据整篇游记的一个小小段落。但是卢卡侃侃而谈。除了他如何从一个中提琴手变成制琴师的过程,以及为何从意大利南部城市跑到这座北部的小镇。
结束采访的时候,他问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人。我说,马来西亚。
卢卡和其他意大利人一样,一闲聊就会聊到美味食物。他也和这世界上的很多人一样,知道马来西亚是一个穆斯林国家。但,他也和他们一样,不知道猪肉会是这里一种易得的食材。身为一个普通意大利人的他于是好奇地问:“你们能吃到猪肉吗?”
怎么不能?我接着跟他说起猪油渣饭。
尽管我怎么形容,他仍旧无法想象猪油渣到底长成什么样,以及它的做法、口感与味道。我当时因为要赶火车,急匆匆抛下一个承诺,说改次做了会拍照片给他看看。
我们在之后联系几次,就断联了。
最近机缘巧合再次联系上。聊了几次,忽然想到这件往事,于是特意做了猪油渣来配饭。拍了张照片,给他寄上。
食材:
- 猪油 – 500g
- 盐 – 1茶匙
- 白胡椒粒 – 1茶匙
- 八角 – 2朵
- 老姜 – 6片
- 水 – 适量
做法:
1. 将猪油切成约2cm X 2cm的方块。
2. 以中火将一锅水烧开后,加入盐、碾碎的白胡椒粒、八角与姜片。
3. 煮出香味后,加入猪油块,略略搅弄。
4. 当水再度烧开,将猪油煮上1分钟后,熄火。
5. 用过滤网过滤掉热水后,再以自来水略略清洗猪油块。
6. 清洗猪油块时,选出白胡椒粒、八角与姜片。
7. 将猪油块倒入炒菜锅里,以中火将猪油慢煎。
8. 在煎猪油的过程里,必须不断翻炒、搅弄,直到逼出了猪油。
9. 当猪油块在热油中变成浅褐色时,熄火。熄火之后,也必须继续搅弄,以便块块猪油的色调均匀。
10. 将煎好的猪油渣倒入容器收藏。
11. 要吃的时候,将其淋在白饭上,配一粒煎蛋,撒些胡椒粉再淋上酱油,便是美味的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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