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地上的苹果蛋糕 | 阿贝厨房

我每天早上醒来，都希望你会死去。我希望你得绝症，再出车祸。

——查理《婚姻故事》

无意点开电影《婚姻故事》的一个链接，查理和妮可吵架的一幕再一次出现眼前。看着他们毫不留情地相互指责，对彼此失控叫嚷，甚至放狠话诅咒对方的时候，我再一次悲伤地想起，在自己曾经的那则的婚姻故事里，何尝不也这样？

查理对妮可喊道，他希望她会死去。

我和他，也曾在每一次的吵架中，重复地对彼此喊出和查理同样的话。那时候抛出的字字句句，我依然清楚记得。女儿亦然。

一次的聊天，女儿说，她在我们曾经一次又一次的争吵里，躲到自己房里去。关上房门，跳上床，然后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卷缩在床上的她，还用双手紧紧环抱着枕头，想尽办法，不让房门外的任何一丝噪音闯入她的世界。

然而，她还是听到了我们相互诅咒的声音。

她说，那个时候的她就十分怀疑，如果我们其中一个真的如对方所愿的那样，立即死去的话，活着的一方会不会感到内疚与伤心。

我当时想也不想，就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会”。因为当两人还能吵吵闹闹，就等于说大家对两人的关系虽然感到不尽人意，但还有改善的期盼。然而，要是吵不起来了，那才是真的放弃。到了那个时候，只觉得另一方是一个多余的存在，他再怎样也无所谓了，我说。

和女儿的那一次聊天，是在我的厨房里。那已经是分开近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看见风尘仆仆的她忽然出现在眼前，我禁不住跑上前紧紧将她抱住。模糊视线中，我看见她身后站着一个久违的人——那个曾经占据几乎我整个生命，但后来变得不再重要一个人。他说，好久不见。我则对他道谢。感谢他一路把女儿带来看我。大家都客气得像是两个初识。

那一段日子，她和以前一样，一直在厨房里在忙碌中，一起聊天。在一次做苹果蛋糕的时候，我们聊起了那个曾经。她说，她实在不想提，但这道她所熟悉的甜品，忽然带给她很多回忆。

她站在一旁看我用糖、鸡蛋、食用油、酸奶、面粉、发酵粉以及肉桂粉搅拌成苹果蛋糕的面糊后，着手和我一起将苹果削了皮，去了心，再切成片。然后再把苹果片一片片插到蛋糕糊中。她说，她还记得有一次在做这蛋糕的半途，她父亲忽然出现在厨房里，接着我们两人就开始吵架。她急急忙忙放下一切就逃到房里。再次出来，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情。当时只见厨房是一片的狼藉。准备到一半的蛋糕被摔在了地上。那年，她才十岁。

可能吵架吵得太频密的关系，我完全不记得曾发生过这件事。但，我还是跟她道了歉。我说，当时真不该那样。她听后一笑说：“那时候，你可能还没意识到离婚是一件好事吧。可我已经知道了。”

烤好了苹果蛋糕后，我将它捧到厨房外的餐厅，这两父女的面前。然后再找一张椅子坐下。大概苹果香气唤醒很多往事的记忆吧，在那不再单调的空气中，我们默默吃着蛋糕，不知该向对方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