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匡先生辞世,近日各种悼念文不可胜数,完全匹配了先生文坛巨匠、大文豪、大侠的身份。先生的才气侠气,对独裁专制的深恶痛绝毋庸多加赘述,因此本文并无意重复此前各种对先生言行、或著作中的回忆及赞美,反而想谈谈我自身在亲身通过电邮联系、交流下所了解的先生,其对生死的看法。
能与倪匡先生联系上,事缘2020年初获得报章专栏邀约,本来是受邀写金庸,但其时却与编辑要求改写先生,获得同意后就开始了长达约一年半、撰写了约40篇卫斯理小说相关的专栏。没曾想,专栏第三期才刊出,先生就通过友人辗转联系发来赞赏,由此开始通过电邮联系上。
犹记得当时正值二月尾,正是马来西亚“喜来登政变”大龙凤的高潮时刻。但当一收到先生留言,并将我谬赞为“大马最懂卫斯理的专家”时,整个世界仿佛已经崩塌,与最敬爱作家亲身联系上的不真实感及兴奋程度,根本非笔墨所能形容,为此对政变也全不再关心,也暂停了对政局的评论。
要知道先生的文字可是型塑了我的人格、思想及方方面面的最主要元素,可以说若无先生的小说、散文及思想的影响,就绝对不会有如今的我,为此虽然至今已距当时约两年半的时间,可感受如今思来却依旧清晰犹新,这绝对可以说是我人生中,其中一段最重要最高光的时刻。
随后,就一直与先生保持联系。但从今年伊始,先生回复电邮的速度越趋缓慢,自五月中起更是渺无音讯,加上一早被先生告知身体状态并不甚好,年前经历手术后也没恢复元气,且先生已年届87岁高龄,为此心里早有准备,隐约猜到先生状况可能已处于危殆境况中。
其实从这两年来与先生的交谈中可发现,他对死亡丝毫无任何恐惧,甚至在言谈中不时会隐约委婉地透露出正遭受病痛折磨,能够早些离开人世也非坏事,此类经常被归类为悲观厌世的想法。先生罹患皮肤癌已久,且年纪甚长行走不便,其实有此想法一点也不让人奇怪。
况且先生一向支持安乐死,认为人应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力,也曾向媒体坦言早就为自己买了条准备用来上吊的绳子,以便在病痛时能够自我了结生命,无需遭受折磨。先生对生命的豁达潇洒与笔下的卫斯理一般无异,唯一羁绊着先生的就是患上脑萎缩症的挚爱老伴而已。
这点也可在三年多前,其毕生挚友、著名武侠小说家及报人金庸离世时,当先生被问及是否会出席金庸丧礼及感到难过时的回答中看出。先生的回答富有哲理又豪迈大气,即不会特地去送别,因没必要在人死后争着去瞻仰遗容,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先生随后对于是否难过这点更直言:“人皆有一死,金庸九十几岁走并没什么好难过,十九岁时去世才需要难过,况且金庸一生光芒万丈更没什么要难过的”。所以虽如今先生已离逝,但这些几年前先生说的话依旧言犹在耳,也完全可照板煮碗应用在先生之上。
想一想,先生以高龄辞世,且一生如此璀璨耀眼,留给后世之宝贵遗产更是数之不尽,又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所以希望大家谨记先生教诲,不要太为其感伤难过了。这也正是为何,在先生去世后隔两日,媳妇周慧敏就发出通知,尊奉先生遗训不设仪式、不发讣文一切从简的原因。
先生已逝,但精神长存。人皆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先生肯定属于后者,这无需多加赘言。卫斯理一样会老会死,这是在书中早就刻画描述出来的事情。虽世间总有遗憾,但先生早言此生无憾,该经历的、该做的早都已超额完成,能有此光芒万丈的人生,绝对不枉卫斯理的盛名!
愿先生安息C怀,将您的生花妙笔带往天国让那些外星人看看领略吧! *
*注:先生在其卫斯理小说《头发》(早期名称为《无名发》)中,将四大宗教在地球的代言/传道人简称为ABCD,即伊斯兰教(Al-Islam或Allah)、佛教(Buddha)、基督教(Christ)和道教(Dao),晚年开始信主的先生自然是回到天堂星去见C这位外星人了。诸天神佛,本当都是那些神通广大的外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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