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回到爸爸身边——肉丸子 | 阿贝厨房

据说，不小心喝醉的那一晚，我在大伙前说了很多的话。至于说了什么，我是完全不记得了。在场的人，除了儿子稍微透露一些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记起。

只记得酒醒时候，已是隔天清晨。曾在一起喝酒的朋友也没剩几个还没离开。而在这少许的几个醉意还未完全散去的人里，我看见了那个等着和我一起回家的儿子。

见我酒醒，他急步上前把我端详。他端详我的同时，我当然也端详他。经这仔细一看，只见他彻夜未眠的疲惫脸庞上挂着的是些许郁闷，些许担心的复杂神情。问他怎么了，他只回答了一句：回家再说。

好吧，没那就回家再说吧。可是，他终究忍不住，无法实践他自己提出的“回家再说”建议。刚坐上车，他就迫不及待叮嘱一句：你千万别回到爸爸身边。

咦，我几时要回到他爸爸身边了呢？他说，当我醉到东倒西歪的凌晨时分，说了好一些关于他爸爸的好。我听了当场骇笑。真的说了吗？他说是的。

一想，酒后吐真言——这句“俗话说”，还真不是盖的；再想，他父亲到底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十恶不赦的坏人。两人后来无法继续走下去，只不过因为彼此在生活的价值观和理想有日渐严重的分歧，不得不分道扬镳而已。于是，在醉到不省人事的时候，还会说起他的好，应该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然而，问题是：就算我将他的好说得天花乱坠，但我可有说过要回到他身边？这个问题，让他支支吾吾一番，最后才好不容易听见清楚一句。那句话就是：“反正你再怎样也别回去就是了。”

自从决定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然而，这个儿子是怎么会这样想？难道我的酒后真言还不仅仅只是提到他爸爸的好？

儿子逗留一个多月后离开。每次说起和儿子相聚的时光，总没有漏掉这一环节。一次跟朋友说起那次喝到断片以及其后续，对我过去生活了如指掌的朋友忽然很惊恐。她说，搞不好在心底那一层，我真有回去的意愿？听她这么说，我也跟着惊恐起来，心想：不会吧？

和朋友聊完之后，我写讯息给儿子。打算先是问个好，然后再假装百无聊赖地聊起那天晚上，我喝醉之后的事情。谁知一个短短的问候过去，却马上收到他一则长长的回复。

他的回复开端是很普通的报平安。然后，接着下来，他说起一个匪夷所思的家常，却让我忘了自己的初衷——他照着我的食谱，于昨天成功做出一大堆的提拉米苏。把吃不完的都收进工作单位的冰箱里。今天照我的食谱，又做出一锅肉丸子。摆好餐具，想要先吃肉丸子，再吃昨天吃剩的提拉米苏时，老板出现了。他尝了一颗肉丸子，神采飞扬。然后打开冰箱，又看见冰箱里的提拉米苏，神采更是飞扬到外太空去。他再拿起一颗肉丸子，把肉丸子当作樱桃放在提拉米苏上面，欣赏一会就一口吃下。

看完他的讯息，我也感到十分恶心。结果，我原想要探寻的，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一句也没问起。我和他的讯息，一来一回都环绕在肉丸子搭配提拉米苏，以及那个创造出这样搭配的人身上。至于那个喝醉的晚上，我到底说了什么，至今还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