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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纽约》作者:故事无价,关于60年代脱衣舞娘“Tanqueray”的一生

2019年11月,《Humans of New York》作者Brandon Stanton向逾百万名读者分享了一名六、七十年代脱衣舞娘“Tanqueray”的故事。甫相遇时,Tanqueray身穿自制的人造貂皮大衣,与他进行了一系列多达20次的访谈,讲述自己的生平故事。

直来直往的Tanqueray原名Stephanie Johnson,Brandon Stanton原本雄心勃勃地想要将她的故事制作成播客(Podcast),但却因为76岁的她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而被迫转换说故事的形式。

“她是一名天生的表演者,若要说谁能在整整一周内持续吸引观众,那一定是Tanqueray。”

(图片来源:Humans of New York)

不久前,Brandon Stanton在脸书专页一连分享了32则帖文仔细述说她的故事,同时也为她公开筹资,以确保她的余生能舒适且有尊严地生活。

“她的健康出现紧急状况,护理费用高昂,但是她的故事是无价的。如果这一系列故事能在接下来7天为你的人生带来任何价值,请考虑为此作出一些些贡献。”

他在帖文如是预告,也成功在一周内为她筹集了250万美元

(图片来源:Humans of New York)

Tanqueray与Stephanie Johnson的故事(部分选集)

一:纽约广场的脱衣舞娘,让18分钟成永远

Tanqueray、Tanqueray、Tanqueray…… 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美国纽约有一万名男人知道这个名字。我的签名对他们而言有特别意义,我在纽约广场跳舞的时候,他们围绕着建筑物排队,等着我在他们的色情杂志上签名。我经常会写:“你是我所拥有的最好的。”一些类似的屁话,或一些能让他们微笑一秒的话语,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懂我。然后,他们会缴出20美元,坐在黑暗中等候表演开始。他们将杂志卷起,想着妻子、工作、或其他问题,等着灯亮起来,待Tanqueray踏上舞台,将盘旋在脑海中的问题,暂且统统带走18分钟。

18分钟,这是你必须撑起全场的时间。18分钟,你必须让他们忘记自己正在逐渐老去,也要让他们感觉自己不是身处在意想的生活场景,而且现在做太多事也为时已晚。

那只是仅仅的18分钟,一点也不漫长,却往往像是永远。

我经常跳布鲁斯舞,因为它时髦但又不用移动得太快,你可以专注在一个男人身上,让他以为你的身体是在为他起舞。直视他的双眼,对他展开笑颜眨眼,再将手指放进嘴里,轻微舔一下。确保你涂上润唇膏,让双唇看起来闪闪发亮。若是做得对了,他会感觉到:“哇,她是专为我而跳的!”让他堕入爱河。

然后,音乐停止,你踏出舞台,回到更衣室。

(图片来源:Humans of New York)

二:我是妈妈人生中的绊脚石

我成长的地方距离奥尔巴尼一个小时,邻居不太友善,但也总比山街的黑人邻居要好一些。现在那间房子看起来很糟糕,但以前是很干净整齐的,而我的工作就是确保它维持那样。

妈妈下班回来,会用手指在饭桌上划过,若是手指沾上一颗灰尘,她就会用皮带打我。我恨那个女人,唯一喜欢的是她的风格。她看起来像是影星丽娜红,每当她走在街上,无论男女都会停下脚步注视她。

以前,在奥尔巴尼市中心有一家名为Flah’s的服饰店,在40年代,如果你不是从Flah’s买衣服,就是不入流、不富裕。妈妈只逛Flah’s,买上等的好东西,丝绸上衣、30双鞋子、一周7天不同款式的帽子……不管我多么痛恨她,也还是想打扮成像她那样。

妈妈应该是镇上唯一没有当秘书的黑人女性,她是总督的特别助理,我总是好奇她如何攀升到这么高的职位,但我想我也大概猜测得出来。她将自己融入白人社会,且看起来适应得很好,她的举止从来不像黑人,也不和黑人打交道。她说黑人的事,但却不和黑人说话。她曾经告诉过我,如果她和肤色较白皙的人结婚,我会比现在可爱很多。

你知道她还告诉过我什么吗?她当时为了某些事哭泣,然后告诉我她原本不想要小孩,但她因为我所以必须爱上某个人。我看着她觉得她疯了,她从来就没有表露过对我的爱,一次也没有。

我们唯一一起度过的时间,是我学芭蕾舞的时候。6岁时上足尖课,他们不让小孩这么做,妈妈参与了所有的芭蕾舞课,在我身旁陪着学习。那是我们唯一的亲密时刻,但她无法踮起脚尖,差太远了。

(图片来源:Humas of New York)

三:“上帝,请让我离开这里”

我就像是一桶奶酪中的苍蝇,邻居全都是意大利人和犹太人。我第一个心意男生叫奈尔木纳,他现在又胖有秃头,但那时他长得像政治家肯尼迪。他每天都会帮我拿书回家,直到有一天,修女给我们上了一堂关于不可跨族交集的课,那一切很快就结束了。但我也做了所有白人小孩做的事,像是溜冰、滑雪和骑马。

妈妈把我送到私人天主教学校,我们读遍经典小说,如荷马史诗《伊利亚特》《奥德赛》《双城记》等,甚至还学拉丁。40年代并没有黑人小孩会学拉丁,但我几乎是班上最优秀的。

有一年圣诞节,老师们把我放进一个大冰箱的箱子,然后用礼物纸包着。当所有家长聚集后,音乐响起,箱子一打开,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我踮起脚尖开始跳舞,其他家长异常惊讶。那一天,妈妈非常骄傲,因为没有一个孩子做得到,即使他们是白人。

偶尔周末,我会到其他孩子家玩,他们的家庭就像电视剧中演的一样,所有人友善对话,像是很快乐地在一起,就连狗也一直在摇尾巴,但我家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爸妈没有睡在同一间卧室,他们之间没有拥抱,也没有接吻。我唯一朋友是娃娃,晚上的时候,我将棉被铺在小桌上,假装那是我的家。我会和那些穿着漂亮裙子的娃娃们,躲在桌子底下,像是小家庭一样。我将它们摆在一起一起祈祷:“上帝,请让我离开这里,那我就可以找一个爱我的家庭。”我重复这些话一遍又一遍。

有一天晚上,妈妈一定是在走廊听到我说话,于是她冲进卧室,踢翻小桌后再往我脸上刮巴掌。隔天我从学校回家时,那些娃娃全都不见了。

(图片来源:Humans of New York)

四:未婚先孕被抛弃,那场来不及开启的“美国梦”

我所想到的只是离开那所房子。我会花几个小时观看好莱坞古老的黑白音乐剧,看艾斯特威廉在水中跳芭蕾。 她被一排排微笑的白人妇女包围着,她们将双腿高高往上空踢。我幻想着离家出走,在她们旁边跳舞。那就是成长于白人社会的问题。你以为自己可以做他们所做的任何事情。

直到青少年时期,我所认识的唯一一名黑人,是教堂里的老妇女。我不知道任何黑人文化,不知道黑人音乐,我收藏一整套的唱片集,最喜欢的是《蓝色狂想曲》,我就是如此地“白”。

我开始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这也是为什么我爱上第一个和我说话的黑人男生。他的名字是本迪,他拥有汽车,带我到好多地方。我不太记得关于他更多的事,只记得他说他爱我,但我当时真的相信,因为我愚蠢,我他妈的不知道爱是什么。

我一直以来都孤独一人,没有可以讨论女生大小事的伴。所以当本迪说,我只需在性爱后排尿就可以的时候,我相信他。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事?三个月后,我怀孕了。我知道妈妈会想要杀了我,但本迪到我家,向她展示一颗巨大的钻戒,是假的。他说要带我去纽约一起过美好生活,妈妈看起来很受落,我相信她很高兴可以摆脱我,而我也感到很兴奋。

我们的计划是,本迪先出发到纽约找一间公寓单位,我休学,然后数周后去找他。当时怀着四个月孕肚抵达宾夕法尼亚车站,以为即将开启“美国梦”。本迪拿着花束出现,给我一个吻,然后叫我回到上州。原来他已经结婚,妻子健康出状况,所以他不能离开她,我实在不走运。

(图片来源:Humans of New York)

五:女子监狱中的艺术家

我知道妈妈不会让我回家,所以我决定离开奥尔巴尼,我要去纽约,像艾斯特威廉那样精彩地活着,被音乐、舞蹈和快乐的人包围。但首先,我必须偷偷潜入卧室,把剩余的衣物都带走。

我等到深夜,所有人都熟睡以后,爬上窗户潜进去。将所有的娃娃和衣物把背包塞满,当一切都差不多完成,只欠从窗户爬出去,突然之间灯亮了,妈妈穿着浴袍站在门口,脸色难看极了。

她拨电报警,指控我盗窃。法官给我选择,要么放弃腹中胎儿让人领养,回到妈妈身边生活;要么在贝德福山丘女子监狱度过。我同意把孩子送给人领养,但我不要回到妈妈身边,所以我告诉法官,把我送进监狱,法庭内所有人一听,都喘不过气来。

三周之后,我的儿子诞生了,院方直接把它送到圣玛格丽特儿童之家,而我被送往贝德福女子监狱。这是一所现代化的监狱,天花板上并没有围栏或其他东西,但我还是感到害怕。我才18岁,也没有任何刑事案记录。

由于没有人会从外面往我的帐户进钱,所以我不得不在监狱工厂里打工。过去,所有的内衣裤都是由服刑囚犯所制作,而这正是我必须做的工作。一直以来,我的美术天份很高,所以我开始为女同性恋者制作结婚证书。用蜡笔画上爱心和其他东西,然后我会在底部签名,让“证书”看起来更正式一些。她们会给予我香烟作为酬劳,也就等同于监狱里的“金钱”。

编按:本文译写自Humans of New York,完整文章可参阅:Humans of New Y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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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咏琦

曾任旅游杂志编辑、社会新闻记者和《访问》编辑,现为特约记者。因为善忘,所以想要好好记录眼前的故事,当时代的见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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