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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圣者七等生

七等生(1939-2020)具备本身独有的忧郁性情,这里指的忧郁,主要呈献在创作时的状态、文学里的氛围,以及一生追求幽远几乎不可及的远方,而衍生出来的张力,这些现象几乎穿过他的一生,串成很特殊的地位,也可以这么说,七等生以一生酝酿了一代忧郁圣者的形象,而且以作品的成就、小说的丰富取得读者信任、认可和追随。

他的写作生涯,文学生命主要建立在自己圈地而起的位置,没有涉及太多文学社团、文学活动,不随波逐流,长期在自己的信念上开拓文学和艺术,这种情况使到他的文风比其他作家来得独特,也无人可以模拟,他的小说曾经引起广泛讨论,而且很多尚无法定位,只有处在观察的过程,无法盖棺定论,这意味着他的小说艺术是超越了普及的论述。

七等生,一生追寻文学、美学和自由。(资源来源:前卫出版社)

刚过世的香港学者刘绍铭曾仔细研究七等生的小说创作,他下了一个小总结,形容七等生的小说,像“小儿麻痹的文体”,学者应该是经过长期的探讨及推敲小说家作品后取得的心得,也可说是在尖锐洞察中展现出归类的困难;七等生的友人雷骧曾感喟说,七等生的小说让多少评者误入歧途,一语道出小说中充满歧义性;学者王德威早期论及七等生小说时也承认,对其小说不太了解,又必须常提到他。这意味着七等生小说在台湾文坛,甚至是世界华文文坛及小说世界中,有其不可不正视的地位。

七等生出生在台湾苗栗,自台北师范学校艺术科毕业后,在多间小学长期任教职,1989年退休后专事文学创作,间中参与一些文学刊物工作,例如1966年与小说家施叔青等人创办《文学季刊》,并在1983年应邀到美国爱荷华大学参与“国际作家工作坊”。

七等生肖像。(资料来源:文讯杂志社)

他在23岁那年,即1962年首次在《联合报》副刊发表小说,由于其小说多有本身自传背影,在情节和结构上有明显的对照,例如〈沙河悲歌〉的李文龙,而且,小说场景常出现“沙河、黑眼珠”意象,这些都被学术界认定与其生命经历有密切的关系。在整个60、70年代是七等生创作的丰收期,1977年,远行出版社甚至为他出版《七等生小全集》及作品评论集,特别是他的小说〈我爱黑眼珠〉在当时引发广泛讨论及争议,很多读者用道德目光批判他的小说。七等生也不忌言,用写作一步步揭开内心黑暗世界,认为忧郁是自然而来,是一种疯狂的结果。

实际上,在60年代创作最投入时,他当时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窗户用一张张裸女的图片掩盖起来,房内的桌灯是房间内唯一的光源,他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置身在黑暗中,让自己淊在一种恍惚的感觉,用来召唤心灵狂野的文字之兽。

洪范版的七等生经典小说《老妇人》书影。(图片来源:作者)

七等生出生贫穷,在多篇作品中成为主调,也从类似的身世中追求自由,可能我也有些相同的经历,对他的小说特别喜欢,曾有一段蛮长的时期,七等生的小说一直陪伴在身,不弃不离,在房里、办公事或远行带着的小背包里,似乎成了一个沉默友伴。我对七等生小说的偏爱,似乎理不上一个完整的头绪,我曾想,如果能够理得出喜爱他小说的道理,大概就不算是真正偏爱了。

他的文学创作从现代主义、超现实主义、存在主义到写实主义,以一生演释对艺术的追求和坚持,转折和美学。

前卫出版社出版台湾作家全集《七等生集》。(图片来源:作者)

无论如何,七等生在台湾小说发展史中,拥有不被摇动的地位,这本史论形容他:“他是一个超现实的作家,但他的作品却具有强烈的现实感。”他在2010年获得台湾第14届国家文艺奖,2020年印刻出版社出版《七等生全集》,依创作文类和时序分为13册,即第1至9册为小说卷、第10至12册为散文卷及第13册为诗集,2021年,在他过世后,亚纪艺术出版了 《七等生艺术集》,含画册及摄影,这么说来,七等生一生从事的创作包括小说、散文诗、绘画及摄影,可说是完成了人生完臻的哲理,也把自己的一生打造为忧伤的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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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路

原名李成友,六字辈,身兼记者、作家、诗人、摄影人、投身文学创作、教学与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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