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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现

行动管制来到第五周,我有很多新发现。这些新发现,如果没有病毒的出现,是永远都没有人会知道的。你现在还是以前的你,我依然是以前的我。然而,现在的我们和从前的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首先,我听说了,塞车真好这回事。这是我问在家工作的朋友们,他们还好吗时,得到的回复。他们说,由于不用塞车,现在的工作时间变长,总是有一种一直在工作的感觉。突然,他们想念起塞车来了。塞车让他们有时间听广播,只要看一看隔壁的车,马上就有存在感。

首先,我听说了,塞车真好这回事。(图片来源:Pixabay)

塞车像一种仪式,上班的仪式,下班的仪式。这句话,若换做是几个月前说的,肯定被骂死。

我也发现自己不会煮饭。朋友们都不相信,甚至有人质疑,为什么我做得出雪糕,开得了咖啡馆,烘焙出舒芙蕾,竟然不会煮饭。我的面书,每天都是朋友们在家煮的美食。我的弟弟平时都在妈妈家吃饭,竟然也煮得出咕噜肉、越南河粉、奶油鸡……

而我,在这五周里,时常被朋友发在脸书上的饭菜振奋,自己也想炫耀一下自己厨艺。结果试煮之后,才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厨艺,连自己都无法吞下自己煮的饭菜。羊男安慰我说没关系,会做雪糕,会煮日式咖喱,不会炒饭,不会做中式饭菜很正常,不然哪来那么多专卖店。

我想,我的新发现包含了羊男并不在意我会不会煮饭这件事。这也好,原来诚实地面对不会煮饭,也不会遭人嫌弃。

过了五周,我开始承认自己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虽然没有很多帮手,雪糕自己做自己包装,咖啡羊男自己烤自己包装。然而现在的生活极其简单,起床、上班、工作、下班、做运动、煮晚餐、看戏、睡觉。没有人事上的烦恼,也没有行政上的烦恼,而且只有五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这样的生活,是和这五年来经营咖啡馆的日子相差甚远的。羊男和我可以专注地做雪糕和烘烤咖啡豆,还有野菌先生努力地做面包陪伴我们,日子变成简单起来。

在开店的这五周里,我们也发现越来越多人互相送礼。

很久很久以前,有很多人会在新年送礼蓝,中秋节送月饼,端午节送粽子,圣诞节送礼物,情人节被逼送情人节礼物。然而,随着时代的改变,除了圣诞节和情人节,其实送礼的习惯似乎也越来越少见。

也许是因为大部分人,在大部分时候都可以轻易地买到自己的心头好,也就没什么好送的。若真的送,也只是一种礼仪,不再是一种惊喜。

不过,在这段期间,我们收到的订单,有超过一半是送朋友的。主要是希望照顾一下朋友,给朋友带来安慰。让对方收到礼物的时候,惊喜万分,开心得不得了。收到面包、咖啡、雪糕的朋友,很快又会再送其他朋友面包、咖啡、雪糕。

突然这个世界充满关怀,这个时候你知道真正关心你的朋友是谁。看见收到礼物的朋友们笑容满面,我们也觉得自己的工作变成非常有意义。可以在这个时候,给人带来一点微笑,是我们的动力。

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里写着:“当那沙尘暴结束时,你可能还不太能理解,自己是如何穿过那风暴活下来的。不,甚至不清楚那风暴是否真的已经走掉了。不过只有一件事你可以确定。那就是从那风暴中出来的你,已经不是踏进去时的你了。对,这就是沙尘暴这东西的意思。”

我们正在沙尘暴里,出来后,你再不是从前的你,我再不是从前的我。这五周里,你有什么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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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书简

原本从事IT行业,现在是咖啡馆馆主兼生产雪糕。出过散文集《这世界才开始》。平时乱写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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