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艾灵顿公爵(Duke Ellington)被美国国务院选为“爵士乐大使”。他及他的乐团被派遣到叙利亚、约旦、阿富汗、印度、锡兰(现在的斯里兰卡)、巴基斯坦、伊朗、伊拉克及黎巴嫩作巡回演出。
这次的巡回演出激发了Duke Ellington的创作灵感。我们可以想象他演出回来,迫不及待与创作同伴Billy Strayhorn分享经历。异国风情令两位音乐人乐思泉涌,创作连连,后来于1967年录制成专辑《Far East Suite》。
虽然巡回的国家不完全算远东国家,除了日本之外,其他的不是中东国家,就是印度。然而,《Far East Suite》不是现场演出录音,对3年的巡回后才进录音室录音的专辑,没必要在名称上太讲究。对西方人而言,“远东”或许比“中东”更神秘诡异把。
就像看书一样,我通常先看目录,整理出一个粗糙的概念。相同的,概念专辑有个主题,再通过不同歌曲描述不同的景色、感受或过程,讲一个故事。
《Far East Suite》的专辑曲目如下:
- 〈Tourist Point of View〉
- 〈Bluebird of Delhi(Mynah)〉
- 〈Isfahan〉
- 〈Depk〉
- 〈Mount Harissa〉
- 〈Blue Pepper(Far East of the Blues)〉
- 〈Agra〉
- 〈Amad〉
- 〈Ad Lib on Nippon〉
以上的题目串成一个故事,大概是这样:
一个旅者看异国风情,感触良多。在印度的德里,他第一次瞧见了”蓝鸟”Mynah。Mynah属八哥类,也叫做“印度八哥”。
也许因为爵士圈里有号称“Bird”的Charlie Parker,又有蓝调这样的曲风,Duke对蓝鸟特别有感觉吧。曲子里单簧管(clarinet)模仿鸟儿鸣唱的部分,调皮逗趣。想像蓝鸟穿梭在德里的大街小巷上,鸟瞰路上繁忙的市民生活,画面栩栩如生。
伊斯法罕(Isfahan)是伊朗的一个文化古都。Duke来到伊朗的伊斯法罕,深深地被庞大的清真寺震撼,异国女子更是神秘诱人。听Johnny Hodges性感委婉的萨斯风娓娓道来,能够感受Duke深深迷上了伊斯法罕。
顺道一提,大家注意视频。是因为Johnny Hodges老花,站起来看不到架子上的乐谱吗?Duke还帮他把谱握在面前,好让他看个清楚。这个温馨画面实在难得。
Mount Harissa在哪里呢?只知道Harrisa是一种辣椒酱,是阿拉伯人饮食里常见的佐料。或许Mount Harissa不是一座山,而是像一座山高的辣椒酱?可见Duke被中东饮食文化吓坏了,放大了辣椒酱在他旅程见闻中的地位。〈Mount Harissa〉开始由钢琴演绎简单易记的旋律。接着Big Band的编曲好比不同种类的香料和辣椒,吃香喝辣,热闹非凡。
Duke想必是从吓坏到爱上了中东的香辣,〈Blue Pepper〉又是以蓝色辣椒为名。曲子有个够狠的hook,适于用在电影快车追逐的镜头。这令我想起曾经在进入录音室前,和其他乐手到印度餐厅用早点。吃到满头大汗,身体热量顿时增加几倍,结果那天录音大伙都很起劲。香辣真是爵士乐的好佐料。
编按:hook是一种音乐的表现形式,通常出现在副歌的位置,但hook并不是副歌。hook的原意是“钩子”,引申开来,在音乐上,hook指的是一首歌曲中最能钩人的部分。
Agra是印度Uttar Pradesh的一个城市,拥有著名的泰姬陵(Taj Mahal)。皇帝沙贾汗兴建陵墓,纪念已故的皇后。曲子旋律如婀娜多姿的皇后,在宫殿里走路的背影,节奏是缓缓摇晃臀部,如猫一样的妩媚。
〈Depk〉和〈Amad〉不晓得是人名或地名,也可能又是香料名称。
既然无从得知,我们姑且猜测,Amad可能是个间谍。曲子节奏像是一名间谍活动于夜间,紧张刺激。2:06小号solo,用的是中东特色的音阶。
其实这张专辑的特别之处,是Duke及他的乐团引用了与西方音乐不同的音阶,因此无论是曲子或即兴演奏,都突破了大家熟悉的爵士声音。
Duke Ellington的中东之旅有个轶事。当他们去到巴格达时,倒霉地遇上政变,被逼打包走人。后来逢人问起这事时,Duke回答说:“巴格达?It was swinging!”
他们随后要去土耳其演出,但因肯尼迪总统遭暗杀而告吹了。
延伸阅读:杨艾琳专栏《爵对好听》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