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年底将举行2019年反修例运动、修改选制后的第一次区议会选举,但竞选活动还未正式开始,已有多人出局——当中不限于民主派,还包括部分建制派。
香港将于年底举行区议会选举,提名期在10月30日截止,总共有400人成功报名。不过所有民主派都无法取得足够提名,在第一关便“全军尽墨”。
最大反对党民主党派出6人参选,当中1人是现任区议会副主席,其余为前议员,包括党主席罗健熙。虽然有参选人得到一些提名,但所有人都未达门槛,最终“全军尽墨”,是创党近30年来第一次缺席区议会选举。
而有37年历史的民协,2名代表更加“零提名”,是该党自1988年以来首次无法参选。其他无党籍现任民主派区议员,即使之前已通过政府的效忠宣誓,也统统拿不到足够提名而无法寻求连任,包括已经连任10届、在任最长的陈琬琛。
修改选举制度后,参选人必须取得9个“三会”成员提名及50个选民提名,才符合资格,前者正是“卡关”之处。“三会”即分区委员会、防火委员会及灭罪委员会,全部2000多名成员皆由政府委任。
民主党和民协都称无法评估“三会”成员拒绝提名的原因。新一届区议会将会是自八十年代中以来,民主派首次绝迹。民协主席廖成利在周二的记者会上质疑,新提名制度门槛之高是“矫枉过正”,敦促政府取消“三会”提名。
出局的建制派
因“三会”提名卡关而止步的不止民主派。曾任全国人大委员的立法会议员田北辰,其创立的政党实政圆桌派出5人,仅1人成功参选。“卡住我们的不是市民提名,市民提名早就超额了。”田北辰向德国之声表示:“最近一两天我们还在街上收集市民的提名票,不少人签名的时候说,‘如果你们无法出选,这次我不会投票了’……真的听到不少,有一半人(这么说)。”
实政圆桌只接触到少部分“三会”委员,当中有人一开始同意提名,但在通知“三会”主席后,即晚决定撤回,没有解释原因。也有人拒绝听政纲介绍,田北辰狠批他们“完全背弃提名人应有的责任”。他促请政府限制各区“三会”至少一半成员不具政治联系,又强调“三会”主席不应影响委员提名意愿,否则触犯选举条例。
目前成功报名参选的大部分来自民建联、工联会等亲北京大党,而不少“三会”成员也同属这些政党,有意见认为令现存体制内的小党进一步被边缘化。
新思维是目前立法会内唯一自称“非建制派”的政党,同因提名不足而被拒诸于区议会选举之外。现任立法会议员、主席狄志远接受德国之声访问时坦言:“开初我们很有信心,有信心可以参选、甚至取得好成绩,也有信心我们的政治路线不会被排挤,毕竟新思维是中间、温和、理性,但事实告诉我们有不能想像的挑战。”
狄志远向德国之声透露该党参选人获得的提名数量未达到门槛的一半,绝大部分“三会”成员对他们不置可否。他称没有任何人示意该党不能参选:“结果和我们的预期有落差,没想过第一关已不能入闸。我在立法会内跟政府和各党派都有好沟通,没有为意我们的路线是不能接受或不能参选的,这是我的理解。到底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提名,还要点时间消化原因。”
中联办定调——谁是爱国者?
选举提名期截止后翌日(10月31日),港府高调举行“研讨会”,中联办主任郑雁雄、行政长官李家超和多名建制阵营的意见领袖发表长篇演说,为参选资格定调。
郑雁雄表明,“如果不是爱国者,甚至是反中乱港份子,就应该连参选资格都没有”,称要彻底终结“反中乱港分子”经选举进入香港治理架构的历史。收集足够提名后,所有参选人仍要经政府的资格审查委员会批准,才能正式竞逐议席。
区议会虽然没有政治实权,但曾是香港唯一一个完全民选的机构。上一次选举于2019年11月,正值反修例示威最激烈之时,创下高达71%投票率的纪录,民主派历史性横扫86%议席,在18区区议会中控制了17个。香港国安法实施后,当局要求区议会宣誓效忠,大批民主派议员辞职。
郑雁雄称判断谁是爱国者时要听其言观其行:“不可能昨天还在反中乱港,所属政团还在反中乱港,今日喊两句口号就摇身一变成了爱国者。”他说允许和欢迎“有错失的人”转变到“爱国爱港”立场,但需要时间和行动确认转变。
行政长官李家超在同一场合表示,提名人尽责严格把关,“将非爱国爱港、或他们不信是真心、或不信任有良好能力称职地为社区服务的人,排除在选举之外”。他认为,讨论区议会的民主成分是“错误引导、伪命题”,因其本质不是代议机构或民主制度一部分。
“爱国者治港最后一块拼图”
北京修改特首和立法会选举制度后,今年香港本地修例改写区议会选举制度和组成。直选议席减至仅余2成,比40年前首届区议会还要低;并重新引入政府委任议席,其余席次由政府控制的“三会”互选产生。区议会主席不再是民选议员,改由政府官员担任。
李家超称选出下届区议会后,将完成特区治理架构由“爱国者治港”的“最后一块拼图”。与此同时,新登记选民创10年新低,选民总数连跌2年,以首投族跌幅最大。港府近日推出“区选Halloween”、“区选夜缤纷”等社区活动,希望拉近距离呼吁市民投票,但分析预料12月10日选举的投票率可能低至2成。
民协主席廖成利认为,当局把旧有地区互助组织、传统泛民参与的渠道封杀,建立统一集中的地区管治体系,“已经颇像深圳的地区系统”,对该党而言是进入“沙漠阶段”。不过他仍相信传统泛民未被赶尽杀绝:“我有信心适当时候会开放给一些传统泛民(参与),这届行人止步,未来其他选举可能还有空间,我们会继续倡议民生政策。”
选举之路不通,对于前景和生存空间,民主党主席罗健熙则指:“要看有多少党友继续想一起做下去,如果有的话,我们就尝试找其他资源、尝试努力做。如果不是,大家都心灰意冷的话就不用做了。”他说:“我一直的心态是,完全没有所谓解散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