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城乔治市文学节的分享会上,我说了一句“所有unique的故事,其实都可以是universe的”。这是我从文案工作中领悟回来的道理,如今用在文学创作上,所谓“小我”的叙事可以呈现“大我”,其实亦是相通。
我原来就是一个文学创作者,从中学开始投入文学写作,一直写到今天,步入而立之年了。文案才是我后来邂逅的美丽际遇。很多人常常问我,怎么从艺术类的文学创作过渡到商业类的文案创作?两者一雅一俗,如何共存在我以内?
如果,文学并不高雅,而文案并不低俗呢?
文学并非不沾染尘埃,有时更是映照现实的脏污。祂为受苦受难的世人服务,一条臭水沟也能浅显人的模样。像赫拉巴尔写《过于喧嚣的孤独》,作为打包工的主角汉嘉工作的地下室苍蝇成群、老鼠横行,每天生活在潮湿与恶臭之中,小说反映的现实一点也不雅观。甚至,赫拉巴尔笔下都是那些平凡与没没无闻,被抛弃在“时代垃圾堆上”的人。
文案也并非不能高雅。方太2017年推出的《油烟情书》广告,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讲述一对夫妻在50年间往来书写的1800多封情书。广告团队将这些书信作为舞台背景,眼见人的一生走在信上,故事跃然纸上,演绎著一段美好平凡却隽永的爱情故事。“思念和油烟,也说不清哪个更浓”——产品与人生,看似商业兼文艺,未尝不是广告叙事的新美学。
我在好多的文学作品里经历了未来或曾经错过的人生,因而稍微懂得了世间的几许转折,更懂得了人性。不敢说学会了应对,至少是从别人的故事里预先看见了还未抵达的风景,可以提早准备,不至于惘然无措。这些文学养分让我在创作广告时,更能回到人的本位上去思考,去换位思考,比如说,即使未曾经历老,即使一生也不可能成为女人,但这些经验,我都从文学里实实在在地活过一遍了。
书写文案时,我锱铢必较。每一个用字都是反覆的淘汰,刷洗,淬炼,最后涓滴而成的不一定是精华,但却是最适切的形容,落在海报上,与视觉设计相映成辉。这样对字的考究与挑剔,让我在创作散文或小说时,更在乎这些基本的螺丝钉如何拴紧整部叙事的机器。
文学与文案,汇流成一个创作的我。
有时,灵光乍现的点子适合用直截了当且短小的文案处理,让读者或消费者更有共鸣。有些灵感却适合慢慢推磨,最后写成一篇磅礴或至少千字的文学作品,予以起承转合的慢架构。所有的作品最终都会找到属于它们的位置,成为故事繁星之一点。
最后,我要谢谢自己成为一位写作者。世间故事万千,有幸汇聚于我的指尖,不管是要用敲打的方式,历劫的身体,坏噬的意志,都愿故事有其后来的追随者,流向未知而我不一定要存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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