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尼·麦卡斯林(Donny McCaslin)今年发了一张新碟——《I Want More》。如果你听他早期的作品,相对之下,如今的变化很大。我相信他一直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声音,他和大卫宝儿(David Bowie)合作的专辑《Lazarus》应该就是他音乐事业的转捩点。
我不知道他的知名度有多高,因为我认识他是在伯克利音乐学院(Berklee College of Music)的时候,他是我仰慕的一名学长。80年代末,我是学院里的一名菜鸟。学院的练习室很小,一个长廊,两边是一间接一间的练习室,空间只能容纳一架琴和凳子,前后左右的琴声都听得清楚。我曾为了练习室周遭的琴声而落泪,郁闷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弹到好像他们一样的好。
那时候有个高大帅气吹萨斯风的学长,常在舞台上表演。我通常不会错过,因为他吹得实在太好了。朋友说我在台下看的时候,会张着嘴巴傻笑。
当时,名颤音琴(Vibraphone)手加里·伯顿(Gary Burton)在伯克利音乐学院执教,Donny毕业后就跟随Gary Burton巡回演出了四年。
《Exile and Discovery》是他1998年发的第一张专辑,玩爵士经典名曲。听他演绎〈Isfahan〉,就知道他玩咆勃爵士乐(Bebop)的功夫到家,基本功扎实。
2016年,大卫宝儿传了封电邮给他,很有礼貌地用了“it means the world to me”(这对我而言就是一切)的句子邀请Donny和他录制几首歌曲。当时Bowie已经患上癌症,《Blackstar》也是他告别人间的专辑。《Blackstar》乐队阵容,有马克·圭利亚纳(Mark Guilliana)玩鼓,杰森·林德纳(Jason Lindner)玩键盘,蒂姆·列斐伏尔(Tim Lefebvre)玩贝斯。大卫宝儿辞世后,这个组合继续合作多年,保持了《Blackstar》精神。
〈Lazarus〉是专辑里的其中一首歌,我们可以听到大卫宝儿痛苦的歌声背后,Donny的萨斯风如一个深交,紧紧握着他的手,扶持他,给他力量。
2019年,Donny McCaslin到印尼参加“Java Jazz”的演出。他刚在2018推出专辑《Blow》,因此这次的演出玩的主要是专辑的歌曲。Donny一直对歌声有兴趣,他也是《Blow》的主唱。音乐圈子对这张专辑褒奖有加,尤其是〈What About The Body〉,乐评人尝试把它归类为艺术摇滚(Art-Rock),然而Donny能够跨越类别(cross-genre)创作演绎,而不因为他的爵士乐出身,把自己的局限在一个框框内。
我当然飞去雅加达参加盛会,Donny演出的那一场,热情的观众涌到台前,现场氛围不再是爵士乐的风雅,而是摇滚乐的疯狂。
2023年各国在疫情后慢慢开放,Donny想起那些被封锁的日子里,心情愤懑,情绪近乎大爆发。〈Body Blow〉反映了大家那两年的感受,很奇妙的,听到歌曲尾端,旋律即便是一样的,我还是能感受到释放,黑暗中透出一线光的安慰。
他说《I Want More》,我也要更多,更多的真相,更多勇敢的人,不盲从的人,揭发政治黑暗的人。我要更多,更多面对事实的人,深入理解而非注重表面不求甚解的人,贴近土地生活和呼吸的人,用智慧爱惜自己和家人的健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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