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艺人避开政治课题,不透露政治立场,或者根本没有立场。艺人觉得为了三餐,不得涉及政治。爵士乐手是不是不管天下事,全心全意沉溺在乐声里呢?
比莉的奇异果子
30年代末比莉霍利黛(Billie Holiday)的〈Strange Fruit〉唱的不是鲜嫩水灵的水果。美国南方曾经流行处私刑(lynching),白人把黑人吊死在树上,男女老幼树下围观。异果,指的就是悬挂在树上的黑人尸体,赤裸的身躯在风中飘荡。
比莉在她的专辑《Lady Sing The Blues》里写道,她13岁时就铁了心,只有由衷之言,不说违背原则的话。她不说“求求你,先生”,也不说“谢谢你,妇人”。换句话说,她绝不屈服在白人之下。
演唱〈Strange Fruit〉时,时常会有白人闹场,在台下讥讽她。唱完这一曲,她总是直奔洗手间,泪流满面。
比莉对种族歧视不满,她选择不逃避,正面地挑战它,继续唱〈Strange Fruit〉。
麦斯罗区:我们坚持!
爵士鼓手麦斯罗区(Max Roach)1960年的专辑《We Insist! Freedom Now Suite》的封面相片,记录了一起种族隔离政策引发的事件。三个黑人学生走进一间白人酒吧,他们静静地坐在吧台前,白人走过去用言语侮辱他们,推他们,试图激怒他们。然而他们继续静静坐着,以示抗议。
那些年,这样的事件在美国各地屡见不鲜。麦斯在美国黑人人权运动期间,用音乐表达了黑人的立场。《We Insist!》这张专辑不是轻音乐,歌手艾比·林肯(Abbey Lincoln)的呐喊,加上麦斯激烈的敲击节奏,令人感受当时黑人的郁闷难受,通过音乐传达信息。
Dizzy竞选美国总统?
爵士小号大师迪齐吉莱斯皮(Dizzy Gillespie)竞选美国总统?它也许是迪齐开的一个玩笑,但是著名乐评人Ralph Gleason夫妇俩落力帮他筹备竞选活动,包括制造“Dizzy Gillespie for President”的别针,并将售卖别针的盈利捐给“种族平等议会”(Congress of Racial Equality)。
迪齐计划好,一旦当选总统,他会把白宫名为“The Blues House”。因为“Blues”指的是蓝调,可译为“蓝调之宫”吧。
他也准备好了内阁成员名单。美国国务卿由艾灵顿公爵(Duke Ellington)担任,迈尔士戴维斯(Miles Davis)担任中央情报局局长,美国国防部长的人选是鼓手麦斯罗区,律政师是人权领袖麦尔坎X(Malcom X)。这个不懂是什么官职,但和平国务卿(Secretary of Peace)由爵士贝斯手查尔斯明格斯(Charles Mingus)担任。雷查尔斯(Ray Charles)任国会图书馆馆长(Librarian of Congress),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rmstrong)任农业部长(Secretary of Agriculture), 爵士女钢琴手玛丽·卢·威廉姆斯(Mary LouWilliams)是对梵蒂冈的大使(Ambassador to the Vatican),塞隆尼斯孟克(Thelonious Monk)则担任旅游大使。
可以想象,如果1964年迪齐当上美国总统,美国政治不“摇摆”也难了。他还出了张专辑,叫做《Dizzy for President》。竞选歌曲是根据他的〈Salt Peanuts〉填上歌词:
“你的政治需要是有趣的 / 选Dizzy!选Dizzy!/ 选个愿意摇摆(swing)的好总统 / 选Dizzy!选Dizzy!”(Your politics ought to be a groovier thing / Vote Dizzy! Vote Dizzy! / So get a good president who’s willing to swing / Vote Dizzy! Vote Dizzy!)
迪齐虽然不像比莉或麦斯一样,在演绎生涯上和社会的不公正面冲突,但他为人诙谐有趣,打诨插科是他的日常。对时局的不满,他采用了婉转的方式表达,也可以算是表演艺术,以一场“参加总统竞选“来反映政治的荒诞。
“我能够让民主党输掉一些选票,让他们在民权问题上采取更合理的立场。”
像比莉、麦斯和迪齐这样的艺人,是不是比不着边际,一味以娱乐为本的艺人,有存在价值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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