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

【我没人姓】我姓神,但我只是个普通人——神建华

我们听过许多“罕见姓氏”,但姓“神”的神建华,是马来西亚绝对的罕见姓氏。

从中国广东一带到马六甲扎根,再到全国各地,神建华已经是神氏家族在马来西亚的第五代。从小在英文教育体系中长大,无论是“Sun”还是“神”,神建华在朋友圈都是特别的存在。与访问网的访谈过程中,神建华一路笑呵呵,没有印象中身为政治人物的严肃。

“神”的故事,从一场家族灭亡史开始。

神建华是标准在英文教育体系中长大的人,尽管不谙中文,但在父亲的坚持下,家里的每一个兄弟姐妹至少都学会写下自己的中文名字,但每次写完,他都会不好意思笑着说“写的不是很好啊!”

神建华小时候并不了解自己的姓氏有什么特别之处,一次课堂中,不知所以的一巴掌,才让他了解家族姓氏在中文的特殊含义。

神建华手写的中文名字。(摄影:余坤恬)

神建华从小在国小就读,还记得那是一堂普通的宗教课,小学四年级的神建华和其他非穆斯林同学到另外一间课室聚在一起。他还记得,那时值班的华裔男老师要求每个人轮流到黑板上写下自己的中文名字,神建华被排到最后一个。

“当我写下名字,转身之后,那位老师打了我一巴掌。”

带着伤痕和不解,年幼的神建华回家面对严厉的父亲,先是不明就里又被教训了一顿,在矢口否认自己闯祸之后,才知道儿子在学校的遭遇。隔日,父亲带着神建华到校园找到老师了解缘由,老师却告诉父亲,“我认为你的儿子在亵渎神明。”

那时候神建华才知道,家族姓氏在中文有“神明”的意思。

神建华小时候并不知道家族姓氏的特殊,一次“突发事件”,才让他知道家族姓氏的罕见之处。(摄影:余坤恬)

战乱时期为避免失散  申家三兄弟改姓“神”

神家在马来西亚仅此一家,神建华是家族的第五代。神氏家族在马来西亚已来到了第六代,但散布马来西亚各地的神家人也不过十三人左右。

据神建华口述,神姓原姓“申”,而古时候,申姓祖先是当时皇帝重要的近臣,因犯了大罪,被下令“诛九族”,将整个家族灭绝,尚在母胎中的婴儿也不放过,于是申家人开始了无尽的逃亡。

在这场血腥清洗中,神建华的祖先三兄弟逃到了一座庙宇过夜,并开始寻找最佳的逃难方式,他们知道,一起逃难只会更加危险,于是决定分开作战,以保全另外两人的安危。为了不被发现,也为了三人日后相认,他们决定改姓“神”。三兄弟的其中一人,便是神建华的曾祖父。

后来,神建华的曾祖父从中国广东一带移民到马六甲,神氏家族开始在马来西亚扎根。据神建华口述,神家人如今在马来西亚大约有十三人(不包括嫁出去的女性),而神建华的叔叔阿姨们都在新加坡生活,因此神家在新加坡大约有十六人。

神建华留下的家族姓氏历史剪报。(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特殊姓氏也是一种自我推销

神建华的中文姓氏英译“Sun”,从中文到英文姓氏,都逃不了被取花名的命运。

Sunquick(一种饮料品牌)、神明、神经病、神保佑我⋯⋯到被朋友戏称 “阿神,给四个神字(万字)!” 朋友之间的打闹。神建华早已习惯,也不会在意。他总是和朋友说:

“我虽然姓神,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年轻的神建华做过不少职业,包括房产中介,咖啡厅服务员等等,到了职场,他发现自己的特殊姓氏让别人一下就记住自己,是工作的一大帮助,于是他决定好好利用自己的姓氏,是对自己的最佳营销手段。“我要别人记住我,所以我都跟他们说,诶,我姓神的,没人姓的。”

想要租房或买房?找“神”;想吃什么却拿不定主意?找“神”就对了。

也因为姓氏的特殊,神建华也时常告诉家族的孩子们,不能做坏事,因为姓氏的特殊性,外人很容易就知道是哪个家族,毕竟“神的孩子仅此一家”。

神建华相信,只要意图是好的,利用自己的姓氏也能帮助自己。(摄影:余坤恬)

“不要把我当神,把我当人”

2008年,神建华投身于政治至今,身上的那份坦率和直接,也一直如此。

“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始终是他坚信的人生态度,也是服务人民多年来坚持的政治理念。

2018年,神建华成为雪州加影市议员。(图片来源:Billy Sun神建华面子书)

相比起其他华人教育倡导的委婉,神建华自认自己的表达方式更直接,不那么“华人”,这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小没有接受中文教育,从小就在跨文化的环境中长大有关。

2018年,神建华正式加入雪州加影市议会,成为当地的市议员服务人民至今。

神建华时常游走民间,即便拥有自己的办公室,也如同摆设,从处理执照案件,到社区沟渠阻塞,到社区非法垃圾场泛滥,只要选民联系上自己,自己都会尽力帮助人民解决问题。

神建华大方表示,只要人民找到自己寻求帮忙,他都会尽全力帮助。(图片来源:Billy Sun神建华面子书)

他自嘲:“有些人叫我‘Botak头’(光头佬),也有些人形容我‘比Bomba还快’。电话一来,我就出发。”

神建华大方表示,只要人民找到自己寻求帮忙,他都会尽全力帮助,但前提是,人们必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纠正,因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Right is right, Wrong is wrong.

“当你成为一个领导的角色,很多人就会找到你,希望你在不同的事情上帮忙,但这些事情都不一定是对的,而他们都会讲‘自己人’,希望你‘帮忙’。”

但错的就是错的,“即便你是我的朋友,甚至是我的父亲,我都不在乎。”

有人赞赏,自然也有人批评,但对神建华来说,他都不在乎,而自己也时常告诉别人,“不要把我当神,把我当人,我能帮,我就帮。”

提及政治生涯中影响自己最深的人,莫过于蕉赖区国会议员陈国伟,以及已故雪州无拉港区州议员黄田志。神建华表示,他在这两人身上看见了真正为人民服务所秉持的态度以及精神更是让自己对政治改观的原因。同时,黄田志是神建华当初决定加入政党的原因之一,2018年,黄田志因遭遇车祸遭受重伤不幸逝世。

蕉赖区国会议员陈国伟(左)以及已故雪州无拉港区州议员黄田志(右)。(图片来源:网络)

逝者已逝,如今神建华亦希望带着黄田志的精神,跟着黄田志的脚步继续服务人民。

服务人民那么多年,神建华不曾要求过回报,只求晚上能睡个好觉。

“那些回报不会回馈在我身上,而是发生在我爱的人身上,在美国深造的孩子们、在新加坡工作的妻子,(如果)他们在国外能够得到别人的帮助,就是最好的回报,他们快乐,我就快乐。”

编按:您身边是否有姓氏与众不同的朋友?请推荐予访问网,让访问网来访问他们,让更多人认识他们;请电邮至editor@theinterview.asia提供资讯,让我们的采访团队联系他们。

你也可以看:《我没人姓》访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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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坤恬

kuntian.er@theinterview.asia

访问网记者,努力把故事写好,也想要写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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