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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颜德财骤逝看运动员猝死背后的真相

8月初,我国前羽球国手双打名将颜德财疑似心脏病发,不幸在印尼泗水去世,得年仅40岁。有媒体整理出这已经是近六年来第三宗羽球名将猝死案件。之前还包括:2018年韩国双打名将郑在成在睡梦中,疑似心脏病突发逝世,得年35岁;2021年印尼前羽毛球双打奥运金牌得主马基斯基多(Markis Kido)在打球时突发心脏病过世,年仅36岁。

职业运动员理应拥有健康的体魄、自律的生活习惯,而且这三位运动员的离世年龄正值壮年,究竟为什么会有“心脏病”?

首先,让我们先了解何为猝死(sudden death)。

所谓“猝死”,就是从症状出现到死亡发生,相隔仅仅少于一个小时。但很多时候,被送进法医部的遗体在死亡发生之际,基于没有人在身边或独居,因而无法确定这些案例是否在症状出现后的一个小时内死亡。在马来西亚,只要死亡发生前的24小时,死者没有出现任何症状,而且死亡是突然发生、无任何先兆,都将被列为“猝死”。

而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猝死”?

根据统计,在所有猝死案中,有80%至85%是属于心源性猝死(sudden cardiac death)。可惜的是,近年来,我国并没有大规模的猝死案/心源性猝死案的研究。尽管如此,根据马来西亚统计局的资料显示,从2005年至今,“缺血性心脏疾病”(ischaemic heart disease)一直是国人的“第一杀手”,除了2021年。(因为在2021年,高达19.8%的案例死于新冠病毒。)

与此同时,根据一项意大利针对12岁至35岁非运动员和运动员猝死案的研究发现,年轻运动员的猝死率竟然是年轻非运动员猝死率的3倍。除了羽球运动员,数年前也曾发生运动员因为心脏疾病,突然晕倒的事件。

根据一项研究发现,年轻运动员的猝死率竟然是年轻非运动员猝死率的3倍。(图片来源:Freepik)

2021年5月,丹麦足球中锋艾利森(Christian Eriksen)在欧洲足球锦标赛对垒芬兰,当球赛进行至第42分钟时,突然倒地,推断是心律不正导致心脏停搏(cardiac arrest)。他昏迷了将近5分钟,所幸现场医疗团队及时给予急救,之后被送往临近的医院,植入了植入式心脏装置(implantable cardiac device),成功保命。

另外,在2022年2月,我国脚车运动选手拿督阿兹祖(Azizulhasni Awang)也同样因为心脏不舒服,被诊断出患有右冠状动脉主动脉起源异常(anomalous aortic origin of the right coronary artery,AAORCA)。照理来说,右冠状动脉起源于右主动脉窦(right coronary sinus),然而阿兹祖的右冠状动脉起源却是来自左主动脉窦(left coronary sinus),这将会导致缺血性心脏病,甚至突然死亡。阿兹祖也因此在墨尔本进行了长达3小时的心脏直视手术。

2020年,欧洲心脏医学杂志刊登了一篇欧洲心脏病理学会的研究报告——《如何预防休息和运动期间发生心脏停搏及病因》;这份报告是由意大利的Basso心脏组织病理学教授撰写。文章上提出,运动员心源性猝死案主要的病因是心肌病(cardiomyopathy),而在心脏学里,心肌病基本上可以分为好几种不同类别,其中就以“致心律失常性心肌病”(arrythmogenic ventricular cardiomyopathy)为造成年轻运动员猝死的主要原因。

“致心律失常性心肌病”的成因,主要是当桥粒蛋白(desmosomal protein)发生基因突变时,心肌细胞对正常机械应力耐受程度下降,导致细胞间分离、凋亡,最终被纤维脂肪组织所取代。当心脏细胞组织逐渐被纤维脂肪组织取代时,心律不正就会容易发生,进而导致患者突然死亡。

这类型的心肌病,在我解剖生涯当中,确实遇上不少。替死者检查心脏时,在肉眼之下,已经可以看见心肌几乎完全被褐黄色的纤维脂肪组织取代。下一步,我们会抽取心脏细胞组织,透过显微镜再做确认。

我们很难透过基本检测来断定一位拥有健康外形、体魄,没有任何症状的年轻运动员是否患上心脏疾病,而唯一能预防猝死的方法,就是改变个人生活方式。(图片来源:Freepik)

紧接下来,“肥厚型心肌病”(hypertrophic cardiomyopathy)也是导致年轻运动员猝死常见的病因。在美国,“肥厚型心肌病”是造成年轻运动员猝死的主要死因。这是一种遗传性心肌病。解剖时,我们肉眼可以发现心脏肿大,重量可达近一公斤(男性心脏通常350公克);心室肥厚,一般超过2公分。在显微镜底下,可以发现有肥厚的心室、心肌紊乱(myocardial disarray)的情况。由于这是一个遗传性疾病,倘若要将“肥厚型心肌病”确认为死因,通常需要进行遗传学检测(genetic study)。

除了上述这两种类别的心肌病,文章同时也提到其他可以导致年轻运动员猝死的病因,包括:心脏瓣膜疾病、冠状动脉先天性异常、传导系统疾病(conduction system disorders)和离子通道疾病(channelopathy)等等。

个人认为,我们很难透过基本检测来断定一位拥有健康外形、体魄,没有任何症状的年轻运动员是否患上心脏疾病,而唯一能预防猝死的方法,就是改变个人生活方式,包括体力如何消耗。同时也建议年轻运动员可以进行体能筛查运动(screening for fitness to sport),及早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将猝死风险降到最低。

延伸阅读:陈然致专栏《法医笔记》其他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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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然致

目前是双溪毛糯医院法医部的法医,也是三间大学的法医学客座讲师。在法医部工作超过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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