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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只动物将跳蚤带上诺亚方舟?

老家有一阵子出现跳蚤之灾。并非人为的卫生条件问题,而是成群野狗和野猫在社区流窜,偶尔还会穿过围篱登堂入室。野狗翻找垃圾桶,野猫则咬破厨房的食物包装,种种野性的扰乱让人厌烦不已,我妈妈无论是逞凶威吓还是理性训教都赶不走。

这些破坏都是有形可见的伤害,最令人受不了也难根治的是野生动物带来的跳蚤。

那时候只要休假短暂回家,几天后就带着斑驳的双脚离开。坐在南下都城的火车上,脚踝开始痕痒,顾不上仪态,伸手用力抓挠,行经如大叔。抓痒一时爽,但抓伤的皮肤,感染发炎后,会更痒。

跳蚤与蚊子都可恨,但叮咬的后遗症不一样,蚊子叮后痕痒一会儿用清水冲洗忍一忍就过去了,但跳蚤的性格嚣张、不安份,一个地方咬不够换个地方继续咬,皮肤上留情至少四、五处,脚踝是重灾区,开出一颗花树,远看是一副希腊观星图,近看是密集恐惧症患者的恶梦。连成一串的咬痕,不能到便利店柜台兑换礼品,宿主徒留痕痒。

很痒,剧痒。深夜时分,其痒无比。

搔痒抓破皮,皮屑都浮上来了,指甲明显感受到皮肤越发单薄,意识到再抓下去就是伤口了,泄气地停下来,但是患处仍然痕痒,忍不住用手掌用力拍打患处,像是进行某种起乩的民俗艺术。

曾经半夜实在痒得够呛,抓痒的手法已经熟练得出现如小贩刮鱼鳞般规律的声音,翻来覆去睁眼至天明,又或者在抓挠的过程中,无意识睡去,留下挠破的疮口和哭不出来的怨怼。我开始责怪起家里怎么那么多跳蚤,让我回老家度假却落得痕痒抓得遍体鳞伤。

跳蚤和蚊子一样,都是害虫,也偏爱叮咬特定群体,同住一个屋檐下,偏偏唯有我身受跳蚤叮咬之苦。有些夜晚,身体上的痒劲已经袭上我的脑筋,等到理智线一根根断裂千钧一发之际,忍不住向妈妈发短信暗示,自己可能会因为家中的跳蚤之灾而少回家。她意识到事态严重,特地上网买了一个除螨吸尘器,每次我回家前,她都会慎重地在床垫吸几轮,再把被单枕头都拿出去院子曝晒,恭候这个皮肤与心智皆敏感的女儿。

跳蚤外型怪异的虫体,像极宫崎骏作品中才出现的生物。(图片来源:pixabay)

我感受过跳蚤带来的切肤之痛,从皮肤表面痒彻心扉,但从没见过寄生虫的实体。每次痕痒难耐,都会按照惯例上网搜查跳蚤叮咬的止痒方式,见到外型怪异的虫体,像极宫崎骏作品中才出现的生物。看着就让人浑身起毛,天啊自己居然和这种恶心的东西同床共枕,还让它侵门踏入打扰我的好日子。

想着它张牙舞爪,趁我不注意时以刺吸式口器穿刺我的皮肤,发狠地吸血。等我发现时早已饱食一顿一跳了之,留下红斑与丘疹,痕痒后劲持续至少一个星期,结痂后还留下清晰可见的疤痕。

每次想起跳蚤,皮肤记忆瞬间就被唤醒,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脚踝发痒。不禁想问,诺亚方舟启程之前,到底是哪只动物带上了跳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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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以柔

成长于新村小地方,毕业于帝都大城市。电视新闻人,随性阅读人,热衷观察各色人物与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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