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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行多年屡获国际设计奖 大马设计师林杰:我曾是个叛逆少年

在设计学院就读时,林杰就已展现出优秀的设计天赋,是老师和同学眼里的“优等生”,更被视为学弟妹的模范;毕业后,林杰不负众望地在设计这一领域闯出了一片天,多次获得国际设计奖的肯定,成了国际知名设计师。入行17年的林杰,在人生这条路上攀过高峰,也经历过低谷,但,他最感念的却是18岁那年,有个人给予他彻底改变自己的决心,让他真正的收起了叛逆与玩心,开始认真为未来奋斗——从一个连父母也一度放弃的叛逆少年,变成了今时今日的自己。

来自吉隆坡的林杰(Jay Lim)曾立下三个志愿:当一名运动健将、警察或画家,最终与志愿偏离不远,成了一位知名的平面设计师。他在接受《访问》专访时说道,自己从小在画画这方面就小有天赋,父母也知道这一点,才会在他18岁那年,将不打算继续升学的他,送到了本地一所美术学院就读。

聊起中学时光,林杰不时用“叛逆”来形容当时的自己,翘课、逃学是家常便饭,放学后,流连在不良场所,甚至一度沉迷于赌博。

“我印象很深刻的是,中学时我对很多科目都没有兴趣,唯独喜欢英文。那时候我的父母特地花钱让我去上英文补习班,结果这件事情的结局却是,父母因为我的叛逆,心碎了一地。”

原来,补习班楼下刚好就开设了一家小型赌博中心,因此17岁的林杰不仅常常翘课、不去补习,还会把父母给的零用钱悄悄存起来,宁可饿肚子,也要把钱拿去赌。

“有一天,我像平时一样‘补习’完就骑脚车回家,结果我妈妈把门锁起来不让我进去,还质问我去了哪里,”当时的林杰本想撒谎带过,最终还是瞒不住,向父母坦承了翘课去赌博一事。“他们非常生气,也因为我做出这样的事而心碎,所以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去补习了。”

林杰是家中的长子,被父母寄予厚望,虽然一度因叛逆而走上歪路,但最终仍在设计领域闯出一片天,成了父母的骄傲。(图片来源:受访者)

找到努力奋斗的理由  告别叛逆人生  

父母的责骂并没有让林杰醒悟,进入美术学院就读后,他仍然不改翘课、逃学的恶习,丝毫不将心思放在学习上,用林杰自己的话来形容,当时的他纯粹是在“浪费生命”。后来,林杰之所以会彻底变了个人,其实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女孩。

“她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最爱慕的女生,当时我们是偷偷在一起的,因为她的父母很反对我们来往,觉得设计师这一行养不了家,所以她就跟我讲了一句话,她说‘你要做好你自己,做一个会为未来铺路的好男人’,就因为这句话,我就真的下定决心改变了自己。”

或许是终于有人相信自己,或许是因为那份单纯美好的爱,林杰在18岁那年,终于找到了认真奋斗的理由,并主动向父母要求转校,到了另一所更适合自己的设计学院就读,人生从此变得不同。

林杰(右一)下定决心改变自己后,亦非常感激父母当时仍愿意给他改过的机会,在重新寻找人生方向时,给予他许多实质上的支持与鼓励。(图片来源:受访者)

林杰分享道,刚刚转到设计学院时,为了交出最好的作品,他可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达5小时,连饭也不吃,就为了完成一幅肖像——而正是这份努力与执着,让他在转校不久后,很快就成了校内的优等生,亦开始在一些学生设计奖崭露头角,成了学弟妹的模范。

“那时是我人生第一次认真起来,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灌注在学业上,爱情反而是其次。虽然我和那个女孩后来分手了,当时也一度感到很痛苦,但我仍然没有放弃设计这条路,而是决定继续走下去,因为在设计学院的三年里,我已经找到了我人生的方向。”

设计生涯最重要的转捩点——创办《CUTOUT》杂志

林杰坦言,由于在校内表现优异,因此还在设计学院就读时,就已经有广告和设计公司主动向他表明招聘意愿,有的公司还会以文凭不重要为由,劝他“跳过毕业流程”,“幸好我没有听进去,还是坚持把Final Project做完,直到真正毕业,因为出来社会过后,我反而看到世界很大。”

自设计学院毕业后,林杰以出色的设计能力获赏识,在短短几年内一路从平面设计师擢升至设计总监,更在25岁时就自立门户,与当时的女友(也是现在的太太)Vivian共同成立了工作室TSUBAKI Studio

林杰表示,TSUBAKI是日本的茶花,象征“好运”,因此只要找TSUBAKI设计,他们就会竭尽所能的做出一个出众又令人喜爱的作品,这就是他们想为顾客带来的“好运”。(图片来源:受访者)

“在成立TSUBAKI后,我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转行,即使现在遇到疫情,有些同行的朋友做不下去了,我们还是在坚持。宁可少买一件衣服,少吃一餐,也不想让这个梦停下来,因为那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回顾成立TSUBAKI的13年,林杰指出,在他的设计生涯里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捩点,那就是在岳父的鼓励下,与太太于2010年共同创立了设计杂志《CUTOUT》

“做杂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要投入很多的时间、精神、金钱,而且它永远不会是一个能让你取得巨大利润的工具,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会有人跟我们说,你要搞设计杂志的话,就准备破产。”

林杰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说道,也因为这个“警告”,他们一直都带着不要走向破产的“阴影”,持续把杂志办下去,结果一办就是十年。

“这十年可以说是有血有泪,因为我们受到了很多批评、讥笑,甚至排挤,但我跟我太太的想法是很简单的,只要是有建设性的批评,我们都很乐意接受;有人说杂志不好看,我们就改进内容,有人说设计很丑,我们就改装订、改风格、改杂志的用纸。没想到的是,我们带着改良后的《CUTOUT》报名参加2014年台湾金点设计奖时,居然成功获得‘年度最佳奖’!”

《CUTOUT》在创刊十年后,即将在今年划下句点。林杰表示,TSUBAKI在未来或许还会推出新的设计杂志,不过内容会与《CUTOUT》完全不同。(图片来源:受访者)

不仅如此,《CUTOUT》犹如承载了林杰夫妇“越战越勇”的精神,之后还势如破竹地荣获了多项国际奖,包括2015年的德国红点设计奖、2016年香港HKDA环球设计大奖、2019年日本Topawards奖等,除了“Jay Lim林杰”这个名字正式跃上国际舞台,TSUBAKI Studio的名声也逐渐在设计圈中传开,带动了新客源。

林杰表示,《CUTOUT》荣获了台湾金点设计奖的肯定后,他与太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又报名参加了多个国际比赛,结果多次获奖,让TSUBAKI名声大噪。(图片来源:受访者)

“到后面有些人来找我们做设计的时候,一部分是原本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一部分则是看到我们曾经获得的设计奖才找上门。其实能够获得国际奖的肯定,只不过是因为我比一般人好运,我所追求的跟一般设计师也没有什么不同,想要设计越做越好,看到设计的更多可能性。”

他透露,如今的自己已慢慢步入了人生的另一个阶段,比起参赛与得奖,他更倾向于尝试新事物(与台湾伙伴一起成立Twentycents推出玩具Sneaky就是林杰的其中一个新尝试!),如果可以将多一些时间留给太太和女儿,对林杰来说,更是再好不过。

林杰笑称,因为想要“在老了的时候,有故事跟年轻一辈说”,所以就趁自己还有能力时,大胆尝试更多可能性,与伙伴合作推出了玩具Sneaky,在国外反应不俗。(图片来源:受访者)

“在我的人生里,我的确拥有了很多人无法拥有的成就,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家人的陪伴和支持才是最重要的。换做是以前的我,可能也想象不到,现在的我会这样想。”

曾经历父亲患癌过世、事业陷低谷

2017至2018年,是林杰事业的最高峰,TSUBAKI的职员多达十余人。岂料经历了事业的最高峰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林杰人生里的又一个低谷。

“2018年年底,我的父亲确诊胃癌,我的太太也因为要专心照顾刚刚出世的女儿,暂时放下了TSUBAKI的事务,那段时间是我最分身乏术的一段日子,要想办法把父亲救回来、要做设计、要管理团队、要教书……到后来,很多比较大的顾客因为不满意我跟我太太不是那个直接跟他们沟通的人,所以陆续撤销了合同。”

林杰在国际舞台崭露头角后,不仅曾受聘到台湾崑山科技大学担任客座教授长达7年,也多次受邀到国外办展、出席讲座担任讲者等,分享他的设计心得与历程。(图片来源:受访者)

林杰说道,由于公司当初的规模并不小,因此几名大顾客陆续撤销合同后,TSUBAKI立即就陷入了财务危机,最终只能裁员;与此同时,父亲的病情也急转直下,在确诊胃癌的半年后就离开了人世。

“我是在爸爸离开后,学会了很多东西,因为从我认真起来以后,我就变成了一个很执着,很捍卫自己立场,什么都抓得很紧的一个人,这不是一件好事。在亲眼目睹生老病死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什么东西是在你死的时候可以一并带走的,那样的话,又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放手的?”

2019年,调整好步伐与心态的林杰,重新为TSUBAKI定位,公司不再像从前那样,只一味的想着“能够接越大的案子越好”,反而有了新格言:“Be a big fish in a small pond.”(做小池塘里的大鱼)。

“2019年重新出发后,我们开始接比较中价的工作,其实中小型案子有两个好处,一个是比较能发挥创意,一个就是金钱风险没有那么大。举个例子,如果我只接比较大型的案子,结果疫情一来,全部计划都要暂停,公司的财务就会跟着出状况,反而中小型的案子因为接的数量多,反而能分散风险,就算有些计划中途告吹了,我还是可以靠其它能够持续进行的案子,收到一笔收入。”

TSUBAKI于2019年重新出发后,第一次接到包装设计的案子,林杰更是凭着上图的燕窝包装设计,再一次获得国际奖的肯定,为TSUBAKI开辟了“包装设计”这条新道路。(图片来源:受访者)
林杰表示,包装其实是一门很大的学问,需要考量的因素很多,包括耐用性、是否防水、耐不耐摔、包装能否承受产品重力等,为了做好包装这一块,他亦研读了许多相关资料,越做越觉得有趣。图为林杰的包装设计作品。(图片来源:受访者)

林杰透露,随着女儿渐渐长大,自己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虽然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会用心做出一百分的设计作品,但客户赞赏的话语,已远不及女儿听见他回家的脚步声而说的那句“Daddy is coming”(爸爸回来了)。

“女儿出世的那段时间,也是我爸爸在接受癌症治疗的时候,我还记得爸爸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儿子,你是你女儿的爸爸’,叫我不要照顾他那么多,应该花时间去照顾我的女儿……我当下听到那句话时,心里很震撼,才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再那么自私,只顾着工作,从今以后,我就是一名父亲了。”

如今,家人就林杰生活的重心,为人父母也让他感受到了工作无法带来的满足感。(图片来源:受访者)

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设计师,林杰曾经害怕被淘汰,总想着要如何站在行业中的最顶端;经历过高峰低谷、近距离接触过生老病死的他,如今却彻彻底底“看开了”。

“对现在的我来说,成功不是拿多少个奖项,接多少个大案子,赚多少钱,而是我能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身边有没有家人的陪伴与支持。能够持续做出好设计,跟太太一起看着女儿长大,我已经很满足了,像这样的平稳日子,其实就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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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家汶

访问网前主编。台湾世新大学广播系毕业。

颜祖威

拍片的人,用汗水和劳力,再加上一点点的艺术天份,来换取生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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