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对于柔佛古庙游神的认识仅停留在新山友人口中那句:“我要回家游神!”年年如此,像是每年必赴的约。若非工作需要随同拍摄团队南下,说不定身为外地人,这一生人之中并不会如此完整地、近乎全程参与长达五天的游神庆典。直至游神圆满落幕,耳边依然回荡着声势浩大的“兴啊!发啊!”。这一声声气势雄伟的呐喊背后,是新山人对这片土地的原乡情怀,也是对神明的敬仰与崇拜。
随《原乡柔情》节目拍摄组在新山街头兜兜转转五天,身上的T恤从湿透到被太阳晒干;再从干燥淋上几滴雨水,让人不快的粘腻感依旧无损好好观察的兴致。
五帮是新山华社独特的格局,新山五帮分别是柔佛潮州八邑会馆、新山福建会馆、新山广肇会馆、新山客家公会和新山海南会馆五个不同籍贯的乡团。
柔南华文报从业员俱乐部主席舒庆祥告诉《访问》,柔佛古庙供奉的五尊神明由五帮各自祭拜,而正是在五帮积极推动之下,古庙游神历经百多年来始能越办越精彩,甚至走向国际,让世界看见新山华社动员的力量。
“古庙精神,五帮共和”这句标语,说的正是各帮各施其职,并与新山中华公会紧密合作,维护华社权益与社会和平,以致于古庙成为新山华社的精神象征。
洗街清污秽 善信迎出銮
在其他华人地区,基本上过完元宵节农历新年气氛已退散,唯独在柔佛新山,正月十五之后气氛依然闹哄哄,甚至更热烈,因为对新山人而言,过了正月年廿之后才算是正式过完年。
经历百年的古庙游神,从正月十八的亮灯仪式、十九洗街、廿众神出銮、廿一众神夜游到廿二众神回銮,每个过程都有一定的套章。正月十八,行宫亮灯仪式为游神庆典掀开序幕。
正月十九洗街日上午11时,柔佛古庙管委会带领工委与一众善信从古庙出发,走过众神夜游途经街道,以柚子叶、石榴叶沾上符水朝空泼洒;并以白米、盐巴、茶叶往地上洒。意即洗净邪物,祈求神明保佑游神顺利进行。坊间流传一个说法:洗街日一定会下雨。
新山中华公会会长何朝东受访时表示:“虽然没有特别记载这一说法,但我参加公会逾十年,几乎是每年洗街日都会下雨。”
洗街仪式之后,众人回到古庙进行请神坐轿仪式,游神期间善信们会大力摇晃神轿,因此绑神轿的技巧具备考验。古庙大殿人声沸腾,群情激昂,五帮代表和护桥成员在一片闹哄哄之中有序地绑神轿。就在此时,外头乌云密布,下起倾盆大雨,应验了洗街日必定下雨的说法。
正月廿为众神出銮,意即恭请众神移驾到行宫。虽说出銮仪式在早上11时才开始,但善信从早上9时许即开始在古庙外围观等候,人潮汹涌。出銮排序依序为赵大元帅、华光大帝、感天大帝、洪仙大帝及元天上帝。众神一一出銮,庙外善信持香膜拜,偶尔呐喊“摇啊摇啊”,抬神轿成员即左右大力摇晃神轿,场面激昂澎湃。
抵达行宫后,五尊神明按照上述排序坐位供奉,前方亦搭建起成排舞台,即将上演各籍贯特色的酬神戏及演出。夜幕降临,五个舞台同步上演各籍贯戏曲,舞台下亦有舞狮舞龙表演,将文化色彩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便天不作美,哗啦哗啦下起大雨,前往行宫凑热闹的民众依旧人潮不减。
神明出巡俗世狂欢 众神夜游群情沸腾
众神夜游乃古庙游神庆典的高潮,傍晚时分的行宫被挤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身穿各帮游神T恤的民众像是参与嘉年华般,等候着夜游正式开始。
在一次又一次呐喊“兴啊!发啊!”之后,五尊神明依序抬出行宫,沿着新山市区各主要街道游行,路线长达八公里。2023年的古庙游神,是疫情笼罩以来首度恢复疫前盛况的庆典,约30万人共襄盛举。
新纪元大学学院中文系教授安焕然受访时指出,历经百年的柔佛古庙游神流传至今,就像是一个很大的磁场,也是新山华人的身份认同。这是新山人寻找集体记忆、重新整合新山华人社会的秩序与权力结构很重要的节场。
“柔佛古庙游神在这些年来,有它再创造跟建构的过程。我们有太多的成长过程与跟这片土地的集体记忆在里头,所以每年今日,对我而言都是家庭日。沿途看即兴表演,享受新山老街区的狂野与乱中有序,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刻。”
随着廿二回銮仪式结束,游神庆典正式圆满落幕。
与其说这场人与神的嘉年华依靠地方凝聚力,倒不如说是相信的力量,如同电影《岁月神偷》中的那句话:做人,总要信。
编按:《原乡柔情》乃是由著名主持人叶剑锋主持、万富山庄赞助呈献、《访问》出品之文化节目,此节目从2023年3月29日起逢双周三晚上9时在《访问》官网、脸书和Youtube频道播出,并在万富脸书和Youtube频道同步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