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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资91亿的大马濒海战舰采购案——究竟哪里出了错?

《亚洲新闻台》,马来西亚政府已向莫实得海军造船厂(Boustead Naval Shipyard;下文简称BNS)支付了60亿8300万令吉,采购6艘战舰,然而,其中5艘战舰理应在2022年8月交付到我国海军手上,但截至目前,连一艘战舰也不见踪影……

自2020年起,大马国会公共帐目委员会(PAC)开始对我国国防部史上最大的采购案——涉及91亿2800万令吉的濒海战舰(LCS)采购合约展开调查,并在上周提交了相关报告。

据公帐会表示,建造六艘战舰的项目,是由国防部通过直接谈判,授予承包商BNS私人有限公司,而政府目前也已支付逾60亿令吉,占了总额的66.65%。

“但是,连一艘濒海战舰也没有交货。根据我们的时间表,截至2022年8月,5艘濒海战舰理应完工,并交给我们。”公帐会主席黄家和在8月4日的记者会上如是说。

黄家和在记者会上,公开公帐会的调查结果。(图片来源:黄家和脸书)

这项濒海战舰采购课题,首次于2020年8月引起公众关注,那是在2019年总稽查司报告提呈到国会之后。

从2020年11月至2022年3月,公帐会一共对此展开九次听证会,曾传召前国防部长阿末扎希、现任国防部长希山慕丁(亦曾在2013年5月至2018年5月掌职)、前海军司令阿都阿兹(Abdul Aziz Jaafar),以及BNS官员问话。

根据莫实得重工业公司(BHIC),该濒海战舰是一艘巡防舰(frigate-class vessel),能够执行复杂的海军任务,应付四个层面的现代战争,即防空作战反舰作战反潜作战,以及电子作战

公帐会报告指出,濒海战舰收购案是隶属于海军转型计划的项目。在该计划下,理应要有12艘濒海战舰,但签署的合约只涉及了六艘。

8月6日,大马海军发文告表示,将全力支持对此项目任何纰漏所展开的调查,呼吁尽快将涉案者绳之以法,并强调,濒海战舰是维护国家安全和主权的重要资产,“海军需要具备符合地缘战略和地缘政治安全发展形势的作战能力。”

公帐会调查结果揭露了什么?

公帐会发现,即使首艘战舰原定于2019年4月交货,但实际上一艘战舰迄今都未完工。另外四艘战舰的交货期,分别是2020年2月、2020年3月、2021年10月,以及2022年8月。如今,这五艘战舰的建造进度,则各别只有44%、35%、32%、27%,以及16%。

至于最后的第六艘战舰,原定于今年10月交货,但造船公司却未开始动工。

BNS本应在2022年8月交付5艘濒海战舰,如今连一艘战舰也不见踪影。图为2017年,第一艘马哈拉惹(Maharaja Lela)濒海战舰在霹雳红土坎进行推介活动。(图片来源:Bernama)

公帐会报告也指出,在战舰设计上,国防部和BNS并未采纳海军——战舰最终使用者的建议。在BNS于2011年7月为阿末扎希(时任国防部长)提供建议后,战舰设计从原本海军属意的Sigma型号,改为Gowind型号

Sigma型号设计出自一所荷兰公司,而Gowind系统则由法国海军集团(Naval Group)所设计。根据首相署的公共治理、采购及财务特别调查委员会副秘书长古纳(Guna Arulalan David)表示,Gowind型号更趋向于一艘近海巡逻艇(OPV),而非濒海战舰(LCS)。

公帐会报告引述古纳的言论表示,Sigma是一个经过验证的设计,已被印尼海军使用,也是为摩洛哥海军建造的型号。

黄家和引述前海军司令阿都阿兹在向公帐会供证时所说,这个决定是一个严重错误。

政府是在2011年12月将授标信函发给BNS,而项目合约则等到2014年7月才签署。

报告还指出,纵使已进行了尽职调查,但BNS公司的财务状况糟糕,政府必须预先缴交13.6亿令吉的首期付款,即便这违反了正规程序。报告也点出了BNS公司的权力滥用和理财不力等问题。

此外,公帐会揭露,BNS并没有将全部的政府付款用于建造六艘濒海战舰的项目上,其中的4亿用来偿还新时代近海巡逻舰计划(NGPV)的旧债。BNS也委任两家公司向原始设备制造商采购设备,导致购置成本翻了数倍。

在记者会上,黄家和也说,此项目的合同条款薄弱,并不利于政府,尤其政府付款是基于活动的进度或产品的交付,而非基于项目的实际进度。“这是不寻常的,导致第一艘濒海战舰的付款进度,比起实际建造进度,超出了21.1%。”

黄家和补充,BNS公司价值17亿令吉的建船器材都被收在仓库里,其中的15%器材已经过时。

武装部队基金局(LTAT)建筑外观。(图片来源:网络)

莫实得海军造船厂(BNS)为谁所有?

BNS是莫实得控股公司的子公司。莫实得控股是一家多元化的企业集团,最大股东为武装部队基金局(LTAT)。自称为一站式国防与海事需求中心的BNS,其造船厂位于霹雳州红土坎(Lumut)的大马海军主要基地内。

BNS前身是大马皇家海军船厂(Royal Malaysia Navy Dockyard),并在1991年经历企业化,尔后在1995年经历私有化,蜕变为槟城造船工业公司(PSC Naval Dockyard)。

2005年,莫实得控股接管了该公司。

根据2021年年度报告,武装部队基金局掌有莫实得控股的59.43%股权。

武装部队基金局成立于1972年,是一个政府法定机构,并通过退休储蓄计划,为大马武装部队和志愿部队的军官和成员提供福利。在该退休储蓄计划下,军人每月需贡献10%薪资,而作为雇主的政府则缴纳15%的费用。

阿末纳金表示,根据现有条款,六艘战舰必须同时建造,而非建一艘交一艘。(图片来源:阿末纳金脸书)

8月9日,武装部队基金局执行长阿末纳金(Ahmad Nazim Abdul Rahman)声称,战舰的建造工程正在进行中。他表示,这个项目曾在2019年搁置。2022年4月,内阁决定以最廉价的选项恢复项目。

阿末纳金在脸书发布贴文表示:“根据现有合约条款,六艘战舰必须同时建造。不是建了一艘,交付一艘。红土坎造船厂的空间足够大,能够一次过建造六艘船。”

国防部长怎么说?

濒海战舰合同的曝光,也引来政客之间的相互指责。

阿末扎希否认自己需为濒海战舰采购案负责。(图片来源:阿末扎希脸书)

阿末扎希否认自身对项目失败需负上任何责任,因为项目授标时,自己并不是国防部长。“我在2009年4月至2013年5月掌职。造成工程延误的任何单位,应该负责向公帐会提供解释。”

8月8日,阿末扎希表示,有关当局和政府需要为这项问题提供全面的视角,并声称希盟在2018年赢得全国大选后,曾尝试喊停濒海战舰采购项目。

阿末扎希也担心采购案的曝光将会影响国家安全机密,并在脸书贴文表示:“公帐会在进行调查时应该更为敏感,因为这涉及了国安,而且案件也在调查当中。”

在希盟执政期间,任职国防部长的末沙布(右)和副部长刘镇东,在脸书上联合发布声明表示,纳吉和阿末扎希应为濒海战舰采购案负责。(图片来源:刘镇东脸书、末沙布脸书)

然而,前国防副部长刘镇东(于2018年5月至2020年2月任职)认为,阿末扎希应该负起责任,因为他在2011年以国防部长的身份批准了这个项目。

在希盟执政时,任职国防部长的末沙布,与时任副防长刘镇东发表联合声明表示,该项目面临延误,是因为原定于2016年11月完成的详细设计(detailed design),至今仍未定案。两人也说,希盟政府曾根据公共治理、采购及财务特别调查委员会的建议,在2020年2月为项目方向做了一个决定,但希盟政府也随即在同月垮台。

两人声称,前首相纳吉和阿末扎希应为项目失败负责,因为是他们在没有正当咨询专家的情况下批准了这个项目。

下一步怎么做?

在记者会上,公帐会主席黄家和对此提出七项建议,包括揭秘濒海战舰采购案相关报告,以便公帐会能够展开审查。他还表示,国防设备的采购,应该优先考虑最终使用者的需求。

黄家和亦建议,国防部应该检阅所有选项,再为濒海战舰项目决定最佳行动方案,并确保公共资金获得善用。

国防部也受促每三个月向公帐会提呈项目进度,直到项目结束为止。

现任国防部副部长依克马希山(Ikmal Hisham Abdul Aziz)曾在7月27日于国会下议院表示,反贪会针对此事的调查经已结束,现正等待总检察长决定下一步行动。

现任国防部长希山慕丁。(图片来源:希山慕丁脸书)

防长希山慕丁则在8月8日于国会上议院表示,国防部当下拥有六个月的时间来复活这个项目,他相信第一艘濒海战舰将在两年内交货。

首相承诺,政府将不会袒护违规者。(图片来源:沙比里脸书)

首相沙比里承诺,将确保调查得以透明进行,政府亦不会袒护任何涉案者。“内阁已敦促反贪会加快调查,若有具体证据,总检察长将会起诉涉案者,并将他们绳之以法。”

首相表示,为了国家安全,政府将致力于延续濒海战舰采购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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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仪

拉曼大学中文系毕业。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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