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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猪仔”辛酸血泪

假如听到有人提起“猪仔”两个字,你会立刻联想到什么呢?会不会是“猪仔面包”或“猪仔钱罂”?

“猪仔面包”是我们儿时就已有的食物,长形的一条,中段较宽,两端尖下去,突起一块块如编织成辫子般的图案,略带甜味,整体形状乍看像只烧猪,所以叫“猪仔面包”,也叫“辫子面包”。

“猪仔钱罂”是给儿童储蓄的扑满,以陶瓦制作成一只可爱小猪的模型,硬币和纸币就从它背上那条细长缝孔塞进里面去。待装满钱币后,便用铁锤“扑”的一声把它锤破取钱,也许这就是“扑满”这名称的由来。

不过,如果这段时期有人提到“猪仔”,就一百巴仙是指“卖猪仔”了,因为最近很多人被不法之徒“卖猪仔”诱骗到柬埔寨和缅甸去当“奴工”,受尽不人道对待,幸运获得营救返国的,就如“死过翻生”,执番一身彩。但有许多“猪仔”,却依然身陷险境,堕入恐怖的“猪仔炼狱”,永不超生……

其实“卖猪仔”这名称是源自十九世纪,许多中国人因生活艰苦,被哄骗到国外做劳苦工作,不慎上了人肉贩子的当,签下“卖身契”,乘坐“猪仔船”被一批批运走,漂洋过海去到南洋或美国打拚,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回国的机会,甚至客死异乡!

为什么这不叫“卖牛仔”、“卖羊仔”、“卖马仔”、“卖狗仔”,而偏叫“卖猪仔”呢?可能只有“猪咁蠢”的“猪唛”,才会像猪一般愚笨轻易上当受骗。

我小时第一次听到“卖猪仔”这句话,是小学时期听丽的呼声介绍一部快将上映的粤语电影《少小离家老大回》上下集的故事。主角吴楚帆在中国农村被地主压迫归还田地,只好出国谋生,却被贩卖人口组织“卖猪仔”运至美国金山做苦工。这批“猪仔”劳工受尽非人待遇,惨被工头私吞血汗钱,反抗逃走却被捉回,继续做苦工。他挨尽艰辛的几十年后,才得以回乡与妻儿团聚……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被“卖猪仔”是那么惨的,简直“惨过厨房嘅垃圾铲”!后来描写“卖猪仔”的电视剧,还有刘志荣、伍卫国主演的《大地恩情之金山梦》,以及万梓良、林文龙主演的《万里长情》,都道尽“猪仔”做苦工的惨况。

被“卖猪仔”的华工三餐都“冇啖好食”,别奢望能吃“猪仔面包”那么幸福,可能只是吃像“猪馊”那样的冷饭残羹,连“监趸饭”都不如!那些贩卖劳工去外地的不法头子,靠“卖猪仔”所赚的钱,又不知会不会储存进“猪仔钱罂” 里去?

我们大马这一代的华人,理应对“猪仔”寄以同情,因为我们几代之前的祖宗,可能也是从中国被“卖猪仔”过来南洋,而在此落地生根,闯一番天下的。至于被“卖猪仔”去美国金山的华工,因无法回乡,也只能在彼邦定居,辛苦储蓄起做苦工所赚的血汗钱,开洗衣铺或茶楼,建立起唐人街,而成为“金山阿伯”。

以前那些“卖猪仔”事件发生在十九世纪,但最近这新一波的“廿一世纪卖猪仔风暴”,却比前者更加可怕数倍。据悉,这次“卖猪仔”的幕后黑手,是一个横跨中港台澳的黑帮欺诈集团,通过网络诈骗,以高薪招聘出国工作或免费旅游为饵,进行人口贩卖,从中国、台湾、香港、大马获取人力资源,充当电话欺诈及非法网络赌博的棋子,受骗任职的“猪仔”惨遭禁锢,还被施予酷刑!“猪仔”被利用完,有的甚至被割取身上器官售卖,实在惨无人道!

以前听一名从台湾留学回来的同事说,他在台读书时要参与玩一种叫“杀猪拔毛”的游戏;“猪”是指朱德,“毛”是指毛泽东。国民党政府就是要藉此为学生洗脑并灌输反共思想,总之要杀掉朱德,并拔去毛泽东这支眼中钉!如今售往柬埔寨和缅甸的“猪仔”,惨遭摘取身上器官售卖,无良的黑帮是否也会得意洋洋将这称为“劏猪摘肾”或“杀猪割肝”呢?

两个世纪之前中国人是“卖猪仔”的受害者,没想到如今反客为主,“卖猪仔”的幕后黑手竟然也一样是中国人!他们为了满足本身的私利,而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无耻恶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中国格言,听起来未免成了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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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系德

原名李英华,著名杂文作家,资深编辑。1972年开始在各报章上发表作品,至今不辍。著有杂文集《有冇搞错》和《古灵精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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