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4日,马来西亚出现首批境外输入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宣告失守,开始投入抗疫状态。当时确诊病例皆为境外输入,比起其他国家疫情失控的情况,属乐观且可控状况。来到一年后的今天,大马累计新冠确诊病例突破20万宗,单日新增确诊病例居高不下,让人不禁在想,究竟哪里出了错?而确诊者怎么从染疫走到康复?
随着去年喜来登政变的发生、大城堡清真寺宣教集会感染群导致第二波疫情爆发、全国落实行动管制令,再到有条件行动管制令时开始放宽、复苏期行动管制令期间允许跨州活动与国内旅游,并开放堂食。
管制令放宽之后,确诊病例再度节节上升,无论是跨州活动或是复工职场,都逐步出现新增感染群,新冠病毒就在你我左右,防不胜防。这一回,大家更强烈地感受到,新冠肺炎与自己的距离非常靠近,确诊者可能是同座组屋的邻居、共处一间办公室的同事、平时不怎么联络的亲友、甚至是同一屋檐下的屋友或家人。
但要在经济与健康之间取得平衡,对平民百姓而言甚是艰难。手停口停的抗疫日子里,也许还没有确诊导致病死,就已经饿死了。然而,在经济逐步复苏之际,政府因为本土感染病例激增,单日确诊病例达到逾3000宗时,宣布从2021年1月13日起落实第二次的行动管制令。老百姓最不愿意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新冠肺炎阴霾笼罩全球一周年,无人得以在这场马拉松般的长期战役中置身事外,除了我们每天谨慎防疫,患者一旦确诊,这一路走来都怎么过?让我们来听听,那一段关于确诊与康复之路的故事。
个案1:黄智鸿 | 25岁
从事剧组工作的黄智鸿是在今年1月初确诊,被问及是否因拍摄工作而染疫,他表示自己并无法完全认定是从工作环境受感染,却是在同事确诊之后马上进行自我隔离,随即在两天后确诊。
早前媒体报导指出,一家制作公司为某发展商拍摄农历新年广告期间,隐瞒客户和演员有关剧组工作人员确诊新冠肺炎一事,不但按计划继续拍摄,更要求患者保密,智鸿正是事件中的其中一名剧组工作人员。
“1月8日工作期间,其中一位同事的新冠检测报告结果呈阳性,我们当下也不知所措,只能立马暂停工作回家自主隔离。”
他说,第一时间要处理的是告知家人,还有前两个星期所接触过的朋友、屋友等,也委托他们消毒屋子各角落以及帮忙采购居家隔离间所需的日常用品。
“隔离的第一天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症状,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隐约觉得嗅觉不灵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所以等多一天再看看怎么样。隔日醒来不得了,嗅觉大概只剩下10%吧?我马上到邻近的诊所进行‘Drive Thru Test’。其实我早已心中有数,结果极大可能是呈阳性。”
检疫报告隔天出炉,如智鸿自己所预测的那样,呈阳性。医护人员在电话中告知他检疫结果后,也称卫生部职员会到家中把他接往隔离中心,惟因人手不足而无法给予确实日期及时间。
结果,因为属轻症病患,他染疫期间前后十八天一直都待在房间内,由屋友帮忙准备饮食与日常用品。期间味觉嗅觉失灵、身体出现疲态、喉咙偶尔疼痛,庆幸的是体温偶尔稍微提高后就恢复到35.7摄氏度左右,没有发高烧。
“确诊者需要的莫过于有人愿意聆听,适当的陪伴给予精神上的支持;至于饮食方面,我还是如常吃饭,并没有可惜选择清淡的饮食,外加适量的补充维他命,让身体拥有充足的抵抗力‘打仗’。”
“有位导演曾跟我说过,控制不了的事就不要强迫自己,去做一些自己能够掌握的事。所以,这段期间我能掌握的、且最重要的是保持身心状况良好,偶尔走动拉筋,我也会通过冥想舒缓焦虑的情绪。”
如今康复大约两周时间,询及是否出现后遗症,他坦言偶尔会觉得呼吸不顺畅,形容像是“呼吸道被捏住”的感觉。
他续称,当隔离第十天之后渐渐恢复味觉与嗅觉,当下颇为感动,从来不知道理所当然的小事会变得如此珍贵。更觉庆幸的是,这段期间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友善对待或歧视,反之是屋友无私的照顾与扶助,还有其他友人寄上关心慰问。
结束十天隔离之后,智鸿到检疫中心进行身体检查,以便能在之后领取“康复出院信”(Discharge letter)。
“等候拿信的当儿,眼见许多医护人员穿著全身的防护服,如此炎热的天气,可想他们一定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可还是毫无怨言地执行任务。领取信件回家后,穿上医用手套消毒,才发现戴著手套执行各种动作,是毫无手感且不方便的,更何况前线医护人员还要戴着手套一整天。”
“这次痊愈只是幸运,可是绝不能存有侥幸心态。”
个案2: 阿明(化名)| 43岁
从事重型罗厘配件行业的阿明自称做足防疫措施,也没有密切接触过确诊者,因此对于感染源头毫无头绪。他与智鸿一样,在今年1月初确诊新冠肺炎,也因属轻症患者所以未被接往隔离中心或医院,全程居家隔离抗疫。惟一家人同住一屋檐下,家中有小孩及其他必须出门上班的家庭成员,能不忧心吗?
他告诉《访问》,自己是在1月5日出现新冠肺炎症状,当时见完客户后从巴生开车回办公室,途中感觉疲惫,但不当一回事。他从户外闷热的气候回到冷气办公室;下班回家后开始全身酸痛、头痛,但没有发烧,想起下午回办公室途中似乎下着细雨,就以为是普通感冒。于是,他让家中女佣为他刮痧舒缓身体疼痛,岂料夜半开始发烧,高达38.8摄氏度,牙龈、骨头也逐渐疼痛,然后失眠一整夜。
隔天,阿明到诊所求诊,打针服药以后身体逐渐恢复体力,直到7日身体完全康复,然后如常回到职场上班。9日开始,他的味觉稍显清淡,向家人提及此事时,他们说起可能是早前服用抗生素的副作用,让他尝试口味偏咸的鱼测试味觉。
“结果,我一吃,还真的很咸!心想:应该没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但是到了晚上我鼻塞,把精油滴在口罩上,一戴上口罩我就开始担心了,因为我完全嗅不到精油香气。接着用其他药油如驱风油测试,也嗅不着,我就知道这下完蛋了。”
后来,他到邻近私人诊所检疫,报告结果呈阳性,全家人包括年幼孩子也进行病毒测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其他家庭成员和所接触过的职场同事都没有被感染;很遗憾的是,女佣被感染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私人诊所指出他们会将病例输入系统,之后会有卫生部职员联系我们(确诊者),而MySejahtera中也自动更新为确诊患者,但是隔离了十四天也没有人来联系,甚至是拨电到相关单位如卫生部全国危机准备及应对中心(CPRC)、县卫生局等,要么无人接电话,要么无法得到确实的答复,每个部门说法不同。”
“其实联系相关部门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我什么时候可以确认自己没事,可以‘Discharge’?”相信这也是大部分确诊者的疑惑,何时才能在不连累身边人的情况下,恢复正常生活。
“不过,我也可以体谅医疗体系人手不足。所以,民众更加要自律,我每天会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详细记录,进行自我观察。”
追溯回如何被感染,阿明认为最大的可能性在于,自己在去年12月期间忙碌了约半个月时间,过度操劳加上睡眠不足,导致身体抵抗力变弱,才会让病毒“有机可乘”。康复后的他,容易感到疲惫,偶尔还会没来由地感到胸口闷痛,而他目前能做的,只有调整生活作息,以提高免疫力,让生活继续前进。
截至目前,马来西亚累计新冠确诊病例突破20万宗,上述两名受访者仅是国内新冠确诊病例中的冰山一角,且算是轻症患者,还有无数的重症患者或许还躺在加护病房,与病毒搏斗、与死神拼搏……
国内本土感染病例从数百暴增至数千、医疗机构延迟通报病例、各部门应对确诊患者咨询给予不同回应……抗疫之路走了一年,毫无后路可退的前线人员仍看不见尽头,究竟政府的抗疫应对方案是否对症下药?体制到底还存在什么问题,导致仍出现诸多漏洞与不足?无论是前线人员、新冠患者或未染疫者,都值得一个明确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