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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亚:2025年的火药桶?

韩国上周三(4日)深夜突然传来戒严的消息,让国际社会感到诧异。只不过,这个由总统尹锡悦发布的戒严令因为受到民间的强烈反弹,在野的共同民主党等也千方百计挤入已被封锁的国会,并投票否决了总统令,让这个戒严令在发布六小时后就被正式解除,跟韩剧里“不拖戏”的特征很相似。

韩国总统尹锡悦发布的戒严令因为受到民间的强烈反弹,在野的共同民主党等也千方百计挤入已被封锁的国会,并投票否决了总统令,让这个戒严令在发布六小时后就被正式解除。(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当然,韩国作为我国人民最喜爱的旅游目的地之一,这次韩国短暂的戒严确实引来很多国人关注,但因为这个戒严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这件事确实让很多国人懵圈。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网民对于尹锡悦何以会在这个时机发布戒严提出了各种说法,有“护妻说”,也有“政治阴谋说”,甚至还有“向慕尤丁学习说”。

“向慕尤丁学习说”是已被本土化的“政治阴谋说”。其并不难理解,主张尹锡悦是以我国前首相兼土著团结党主席慕尤丁为样版,利用颁布紧急状态令的方式来打击政敌,借此压制日渐壮大的在野党,甚至还准备以不符合宪政精神的举措,来颠覆在野党控制国会的现实,为自己的政权续命。

我国前首相兼土著团结党主席慕尤丁曾利用颁布紧急状态令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政权。(图片来源:光华日报)

因为尹锡悦与其所属国民力量党在今年四月举行的大选中无法获得过半席次,导致这名在两年前上任的总统成了跛脚总统,所以要续命也只能通过这种手段,就好像当初2021年时慕尤丁借助紧急状态来为自己的政权续命那样。

那么“护妻说”呢?熟悉韩国政治的人很清楚,韩国在野党在国会坚持推动针对尹锡悦夫人金建希的独立检察法案,誓要对(其夫人与娘家)早前所卷入的开发项目舞弊案追究到底。基于这个背景,尹锡悦颁布戒严令是要报复在野党。国内有部分网民对这个说法颇为买单,因为这让他们想起了前首相纳吉对其夫人罗丝玛的宽容。

韩国在野党在国会坚持推动针对尹锡悦夫人金建希的独立检察法案,誓要对(其夫人与娘家)早前所卷入的开发项目舞弊案追究到底。(图片来源:中国报)

当然,这个说法在韩国政坛中其实并不合理,因为韩国在野党对付的是金建希,尹锡悦本身暂时没有卷入这场官司,而且,韩国在过去并没有因为亲属舞弊而下台的总统,他们下台基本都是自己同时也卷入了亲友所涉及的弊案,比如在2017年被弹劾、2018年入狱、2021年被特赦的前总统朴槿惠。

而且金建希案已拖了好一段时日,但在野党和检控体系至今没有挖到一丁点与尹锡悦有关的线索,这意味着金建希事件不会动摇到尹锡悦的政权,既然不会动摇政权,尹锡悦何以要冒着颠覆民主宪政的骂名来护妻?韩国政坛远比大马政坛更复杂,所以尹锡悦既然已爬到政治巅峰,他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这妻子一护,原本清白的他将万劫不复。

至于政治阴谋论,这个我在之前写到很清楚,所以也不用过多着墨,只要往打压在野党的方向想就对,因为尹锡悦颁布戒严令时,第一条就是关闭国会和叫停政治活动,这点显然是针对在野党控制的国会。当然,对熟悉韩国政治的人而言,这个说法比较合理,但我觉得还可以再更深一层,即把视野拉大到整个朝鲜半岛,从地缘政治的层面上看。

尹锡悦颁布戒严令时,第一条就是关闭国会和叫停政治活动,这点显然是针对在野党控制的国会。(图片来源:中国报)

首先,在野的共同民主党在11月29日的预算特别会议上通过削减政府预算法案,大砍总统秘书室和国家安保室的特殊活动费、检察院和监察院的特定工作经费及特殊活动费,并准备在12月2日提呈国会通过。

这是韩国宪政史上首遭,而在野与执政两党也在这方面僵持不下,导致法案搁置,但因为共同民主党掌控国会,所以他们在这方面依旧拥有优势。戒严令是12月3日深夜颁发的,就时机上看是非常凑巧的,所以无疑,这其实才是戒严令的导火线。当然,你可能会觉得,削减预算很好啊,为国家省钱嘛,你看我们的首相安华都不领薪呢。更何况,这次在野党也只是建议从原本677.4万亿韩元的预算削减4.1万亿韩元而已,为何需要这么大动作呢?

其实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这次在野党削减的预算案是为“特殊经费”,即是情报、总统安全与特务工作等敏感经费。

要知道的是,韩国目前是世界上潜在的武装冲突热点之一,而朝鲜近这几个月对韩国的挑衅越来越频密,两国边界已处于剑拔弩张的紧绷状态。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甚至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你削减情报与特工经费?

朝鲜近这几个月对韩国的挑衅越来越频密,两国边界已处于剑拔弩张的紧绷状态。(图片来源:pixabay)

朝鲜在2009年成立了侦察总局,这是由朝野劳动党作战部、35号室和朝鲜人民武装力量部侦察局合并而成,主要业务是情报与特务(包括暗杀),2017年发生在吉隆坡国际机场的金正男事件,就是由这个机构策划的。在这样的局势下,按逻辑来说,总统被暗杀的机率肯定更高,然后你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削减总统人身安全的经费。

2017年发生在吉隆坡国际机场的金正男事件,就是由朝鲜侦察总局所策划。(图片来源:BBC)

面对这种情况的尹锡悦能不焦虑吗?眼见自己无法阻止削减预算法案的通过,为免夜长梦多,就直接颁布戒严令,然后为了确保戒严令不会被在野党议员推翻,就直接关闭国会,并且派军队阻止国会议员进入国会表决。

然后后续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而尹锡悦也因为这件事准备面临在野党提出的弹劾。虽然上周由在野党提出的弹劾并无法通过,让尹锡悦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在野党已表明会继续紧咬尹锡悦不放。当然,你若问我,这场戒严闹剧究竟对韩国以外的人与国家,有啥影响?我的答案是很肯定的,即是迈入多事之秋的韩国政坛已变得极其脆弱,再加上共同民主党领导人李在明已被该国政坛视为朝鲜代理,所以韩国政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很容易会牵扯到包括中国、台湾、朝鲜与日本在内的东亚局势,而这片区域因为中美对立本来就已算不上太平,甚至可能将局势复杂化。

这意味着,2024年原本身处中东的火药桶,有可能会在2025年时,移至更接近我们的东亚地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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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惟诚

拉曼大学媒体系讲师。以前年轻时做记者,现在教年轻人做记者;以前只在报章写评论,现在也在社交媒体写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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