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坐上重启不久的槟城渡轮到对岸,突然想起小时候曾经到过一个叫“对面海”的地方。“对面海”并非香港人常说“过海”的香港岛,而是一个位于西贡区的偏僻区域,据说是因为与西贡市中心有一湾之隔,因而被西贡居民称为“对面海”。那时候的我就在想,到底是谁决定哪里才是“对面海”呢?这个“对面”是谁的对面呢?如果我站在“对面海”往前看,不是原来那面才是对面吗?
在还未来到槟城之前,我和很多不认识槟城的人一样以为槟城就是槟岛,忘了槟城其实还有另外一半——对岸的威省。只有槟岛才是槟城这说法就像是说只有香港岛才是香港,九龙和新界不算,听上去怪怪的。打开地图一看,槟城就像一块被不规则地切开一半的蛋糕,小的一块在左,大的一块在右,可在实际意义上,小的那块其实比大的那块要“大”得多,因为槟岛长久以来一直是整个槟城的商业和文化中心,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乔治市也在槟岛,是许多旅客来槟城主要的、甚至是唯一感兴趣的景点。我问一位当地朋友会否经常到对岸去,“啊,其实我们住这边的人很少过对岸的。”她说。我心里冒出一丝讶异,原来在一个面积只有1049平方公里的城市里也有着这样的隔阂。那到底为什么面积较小的岛屿感觉好像发展得比较大的半岛要好呢?是因为历史原因吗?还是政策导致资源分配不均呢?
在威省闲逛了一会,市面气氛感觉与槟岛相差甚远,没过多久我便打道回府了。热辣的阳光穿透船身,晒得人睁不开眼,渡轮缓缓开动,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我站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远眺槟城。可能对于这边的人来说,槟岛才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对岸,虽然只隔了一个小小的海峡,但两岸彷彿是一条腿在前,另一条腿在后追赶着。不过我猜想,无论如何,槟城的两岸就像人一样,脸有两边、肺叶有两块、耳朵有两只,可嘴巴只有一个,说着的都是同一个生命、同一个故事。不知在若干年后再访槟岛和威省,会否看到不同的景象呢?
编按:“开故”作家育成计划是由香港文艺复兴基金会和文学杂志《字花》于2022年首次举办,为有志文字创作的朋友提供故事写作课程及指导,最终选拔一位优秀学员,于海外城市驻留,丰富其写作及人生经验。
槟城和香港都曾是殖民地,汇聚多种文化社群,同时在历史长河形成独特的华人社会,值得深入探索,故与《城视报》合作,带来优秀学员黄言丹,展开三个月的槟城之旅,产出《背着岛屿的人》每周专栏与《纸造人》短篇小说,于星洲日报、访问网、城视报三大媒体同步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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