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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东京奥运会上的中日韩矛盾

政治归政治,体育归体育,真的可以做到吗?

随著东京奥运会7月23日开幕至今已有两个星期,其中除了运动项目与运动员之间的竞赛受到密切的以外,国与国之间的历史冲突、领土争议也成为焦点之一。

根据《南华早报》8月6日的报导,在东京奥运会选手村附近的一间小旅馆内,一支韩国厨师团队正在这里,为韩国232名运动员和122名随团官员准备食物。

实际上,在东京奥运会开幕之前,韩国方面大韩体育会(KSOC)已经就日本福岛县的食材具有放射性物质,存有污染风险为由,敦促韩国代表团切勿食用东奥选手村内来自福岛县的食材。为此,他们才会在选手村附近设置供餐中心,用韩国直送的食材准备餐饮给韩国选手。

对日本福岛县安全起隐忧源自于2011年发生的311大地震,当时位于震央附近的东京电力公司福岛第一核电厂也因此而发生核灾事故,导致放射性物质泄漏到大气、土壤、海水、地下水中。由于担心放射性物质污染,福岛的农产与水产品此后的销售受到很大的影响。

日本水产市场。(图片来源:Pixabay)

根据当时日本农林水产省的统计,在核事故之后共有54个国家与地区禁止进口或必须提交放射性物质检测证明等等限制,对日产食品进行进口限制。在日本要求解禁后,目前仍有15个国家与地区仍然对日产食品维持限制。

来到灾后十年的这天,日本一而再地承诺,福岛县订立的是日本最严格的放射性物质检测标准,确保上市的食品都可以安心食用的产品。对于韩国的这项怀疑的举动,他们希望首尔当局能够介入,强调怀疑福岛县食品安全的举动是没有必要的。

福岛县食品的纠纷,不过是日韩两国之间在奥运舞台上其中一个非关运动的话题之一。这对左右邻居长期累积的历史纠纷,从殖民时代日本强攻韩国,到僵持不下的慰安妇议题,再到最近日本政府计划排核废水,韩国的态度,以及最近日本将极具争议的岛屿划入东奥的官方地图中……这些课题都在这一次的国际运动赛事上,成为大众争论的舞台。

日本排核废水韩国渔民示威

日本政府在今年4月份宣布将会在两年后,开始将囤积在核电厂的核废水经处理后,逐点排向大海。这引起了周边国家的不满,包括中国、韩国与台湾都纷纷提出抗议。韩国方面更是有渔民集结350搜渔船到韩国临海城市,统营示威。他们认为这些核废水一旦排入海中,作为邻国的韩国水产事业肯定也会在受影响。

日韩领土争议

根据《BBC中文》5月份的报导,韩国外交部长郑义溶在5月28日,就日本将“独岛”,日本称为“竹岛”的争议岛屿划入东京2020奥运的官方地图中。包括郑义溶在内,还有韩国前总统丁世均、李洛渊都纷纷加入反对行列,认为日本应该要在地图上撤除该岛,否则韩国将会抵制东京奥运会。

对此日本内阁房长加藤胜信拒绝修改地图的要求,他认为竹岛是日本的领土,韩国方面提出的要求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

根据BBC的资料显示,具有领土争议的独岛/竹岛目前实际上是由韩国控制。宣称对这个岛屿拥有主权的还包括朝鲜。

日韩关系紧张,韩国总统文在寅与日本首相菅义伟在讨论,就文在寅出访东京出席奥运会开幕式,日韩双方藉此机会就双边关系展开峰会的可能性。但就在谈判过程中,韩国方面表示这次的谈判没有找到足够的共识,无法促成这次双方领导人的峰会。据悉是因为有日本外交官对文在寅进行了不雅言论。

日官员不雅言论

根据《德国之声》7月19日的新闻提到,韩国电视台JTBC报导日本驻韩大使馆总括公使相马弘尚在和韩国记者共进午餐时提到,如果韩国总统文在寅觉得他会在东京奥运会期间与日本首相举行峰会,那只是一种“自慰”般的想法而已。

根据《法国国际广播电台》(RFI)8月1日的报导,韩国外交官此前就这件事约见日本驻韩大使相星孝一,为这位官员的失礼发言提出抗议,要求日方采取相应的措施防止类似的情况重演。

相星孝一之后也承认相马弘尚确实如报导所称,曾经说过那样的一番话。日本首相菅义伟表示作为外交官,相马弘尚的发言十分不恰当,对此他们深表遗憾。相马弘尚目前已经离任,被日本外务省召回日本。

韩国总统文在寅与日本首相菅义为。(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日韩之间的紧张关系无论如何都会给出战的运动员带来一定程度的压力,为此大韩体育会敦促运动员们无视政治与外交的紧张关系,只需要专注在赛事上,取得最好的成绩。“我们尽最大的努力,确保运动员不受与运动无关的事情影响。”

但运动员们真的能够不受政治的波及,专心一致在运动赛事上吗?

根据《南华早报》的整理,日韩民众之间的骂战从未停止,韩国媒体甚至还在奥运期间批评日本赠送给奥运奖牌得主的花束,原产自福岛,可能存有放射性物质,有害健康。而韩国不只是唯一对日本怀有复杂历史纠纷的国度,曾经被日本殖民的中国也是。

中国民众的反日情绪

尤其是上个月7月7日是“七七事变”(又称卢沟桥抗战)84周年,这场发生在中华民国执政时期,位于中国河北省宛平县芦沟桥的军事冲突,由日军有预谋发起,成为中日战争的起点,此后便展开了长达8年的中国抗日战争。

曾经被日本侵略的历史记忆引发了部分中国人的反日情绪,尤其是日军占据中国南京之后,对南京城展开数个月的屠杀、强奸,成为了二战历史中最恶劣的大屠杀事迹之一。

根据中国方面的估计,当时大约有30万人被杀,其中大多数是妇女和儿童,其中有约2万名女性被强奸。然而对于“南京大屠杀”的死亡人数一直都是中日两国之间具有争议的政治问题,日本学界估计遇难人数大约有20万人、4万人以及2万人的说法,也有“否定论”派认为南京大屠杀时间是捏造的。这样的说法还获得了日本当地的右翼政商实力的支持。

即便这些历史已经过去大半个世纪,但长期备受争议,无法达成的共识成为了两国人心头上无法解开的结。这样的情绪更是被带到了东京奥运会上。

中国体操运动员唐茜靖在女子自由体操资格赛中,就用了《九儿》作为音乐。这是中国1987年翻拍莫言小说成电视剧《红高粱》的片尾曲,故事讲述身在山东高密的男女主人公抗日的故事。

“中国现在已经强大了,可以还击这些曾经欺负我们的国家。”在网络上可以看到类似的留言,可见对部分人来说,奥运会不只是运动员竞赛的场合,更是两个国家对峙的场合。

再加上上个星期,中日两国选手在乒乓球混双上,进行冠亚军之争。向来包揽各大世界比赛冠军的中国乒乓球队却在这一次的比赛中,以爆冷的姿态输给了日本选手。令网友们不满赛果,认为裁判不够公平,有偏袒东道主的倾向。

网友们更是以“小日本”等等字眼嘲笑日本选手,还有的跑到选手的社交媒体上留言,攻击他们的长相、表情等等。但同时也有许多理性的网友声援日本选手,认为运动比赛上讲求的是体育精神,不应将仇日情绪带到运动员身上。

位于华盛顿的美国天主教大学(The 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的政治学教授Andrew Yeo在《南华早报》的报道中提到,这一次的东道主是日本东京,无疑地是给了中国与韩国的运动员或观众一个表达反日情绪的舞台。

而身在韩国首尔的分析员May Kang则谈到即便没有奥运会,韩国人这数个月,外加长年累积下来的反日情绪也会反映在其他方面上,包括抵制日货,罢买日本品牌等等。

政治无所不在,但一切都必须服务政治吗?

当我们接受政治作为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它意味著我们不能无视它的存在。但同时也未必每一件事情都有必要为政治服务,运动员的胜败也未必时时需要上岗到民族情感上。

《南华早报》在访问日本国际事务研究所(Japan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的高级研究院米勒(Berkshire Miller)时,他提到:

在奥运会这样重视体育精神的场合上,所有建立在民族优越的仇恨言论,用以攻击在场上的运动员和其代表的国度都是不恰当的。即便国与国之间有不得不面对的历史伤痛,但也不代表他们的运动员也必须继承这一份民族情绪,像是2018年在韩国平昌举办的冬奥会上,日本选手小平奈绪(Kodaira Nao)在竞速滑冰比赛中赢了韩国选手李相花。就在后者哭泣的时候,小平奈绪上前拥抱了她,成为了当时运动赛事上的一段佳话。

根据《路透社》2018年报导,当时日韩网友们都被两位选手的这个拥抱所打动,那些不能翻页的历史仇恨某种程度获得一丝疗愈。小平奈绪在之后接受访问时表示,“她是我的朋友,我十分尊重李相花选手,无论是作为一个个体,还是一位滑冰选手。”

日韩选手相拥。(图片来源:截图自《路透社》)

运动选手代表国家出征,必定肩负著一定程度的国家荣辱,在言行举止上必须谨慎。但如果在运动赛事上只看得见国家之间的历史与政治纠纷,无视运动员个人的努力与成败,无视体育场合的体育精神,这样对每一位全力以赴的选手来说,都是相当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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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美君

自由撰稿人,信仰文字与音乐的力量,想探听并书写有温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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