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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古龙武侠电影大师——楚原

日前惊闻香港著名大导演楚原病逝,享年87岁,的确令人惋惜,非常感谢他数十年来带给广大影迷无穷的观影享受和乐趣!

中联公司摄制那些反映社会现实的粤语时装片,通常都由吴楚帆、张瑛、张活游这三大小生轮流担任男主角。楚原正是张活游的儿子,原名张宝坚,外号“张宝仔”,乍听就像著名海盗张保仔那么“怕人”。他没有继承父亲的专长去演戏,而是充当在片场“揸Fit”的导演,从1957年至1993年这36年之间,总共执导过约一百一十部电影,平均每年三部,算是十分多产!

我自小就看着楚原导演的电影成长,如带队来南洋新马实地取景拍摄的《血染相思谷》和《椰林月》,男主角都是谢贤。那个年代楚原获得最高评价的作品,是描述穷教员一家大小生活的家庭伦理片《可怜天下父母心》,由张活游白燕担任男女主角,且出动四大童星冯宝宝、黎小田、王爱明及梁俊密,拍得亲切动人,2005年还入选 “最佳华语电影一百部”,证明经得起时间考验。

1960年的电影《可怜天下父母心》。(图片来源:IMDb)

五六十年代他拍了好些感人的文艺片,如凄凄惨惨戚戚的《秋风残叶》,还有缤纷瑰丽的青春歌舞片,如《紫色风雨夜》;以及由他妻子南红伙拍陈宝珠的侠盗奇情片《黑玫瑰》及下集《黑玫瑰对黑玫瑰》,引发了九十年代疯狂怀旧喜剧《92黑玫瑰对黑玫瑰》的诞生。

七十年代初粤语片开始没落,楚原投身邵氏公司改拍华语片,成绩同样骄人。其古装片《爱奴》刻画何莉莉和贝蒂的同性恋,这大胆题材在当时风气保守的社会掀起一阵热议。楚原最轰动的作品,是反映小市民百态的《七十二家房客》,采用“抵死”传神的粤语风趣对白,令本来已经“死梗一撅”的粤语片得以咸鱼翻生再次兴盛。片中包租婆胡锦那句骂人的恶毒话“冚家铃”,人人都琅琅上口。还有专向小市民勒诈金钱的警察“三六九”刘一帆,以及要先收钱才肯射水救火的消防员郑少秋与杜平,齐声念出的顺口溜:“有水有水,冇水冇水;过水放水,冇水散水!”更成为经典。此片是当年卖座冠军,也同样名列“最佳华语电影一百部”。

楚原执导的经典电影《七十二家房客》。(图片来源:IMDb)

楚原在邵氏最大的成就,是拍摄了十数部新风格的古龙武侠电影。他以唯美的色彩、诡异的气氛、悬疑的情节、精警的对白,成功营造出古龙作品的奇趣格调。最初一部《流星‧蝴蝶‧剑》率先以这些特色打响头炮,接下来的《天涯‧明月‧刀》更把“琴棋书画”四大杀手的绝招用影像展现,例如以象棋摆出的战阵,银幕上竟真的出现车、马、大炮等由棋子化身的具体武器,给观众意外的惊喜。

井莉是楚原这些古龙电影的“御用女主角”,绝大部分都派她上阵。“御用男主角”则是狄龙,他一人分身化成书中多位大英雄,计有:小李飞刀李寻欢、楚留香、傅红雪、萧十一郎、赵无忌等。其他典型人物还有刘永的陆小凤、岳华的律香川和无花和尚、傅声的小鱼儿和荆无命、尔冬升的三少爷谢晓峰和阿飞、宗华的孟星魂、姜大卫的沈浪等,都如同从书中走上银幕。似乎只有楚原才能把古龙的小说拍得如此出色,那部从《武林外史》改编的《孔雀王朝》,更为他赢得1979年亚洲影展最佳动作片导演奖。

楚原电影的御用男女主角:井莉与狄龙。(图片来源:百度)

楚原导而优则演,也在幕前亮相。令人印象较深刻的是在《警察故事》及《警察故事续集》演大毒枭,和在《雪儿》演追求钟楚红的富商,但这两个角色都不甚讨好。

反而是他九十年代起进入无线电视拍剧,演出更觉可爱。其代表作应是在长篇处境喜剧《卡拉屋企》演贪小便宜的退休警察“白头佬”,伙拍卢宛茵演的“肥妈”,这两公婆擦出极亮眼的火花,带给观众无限笑声。其次就是在《真情》演的大马拿督归龄高,名字令人联想到清热甜品龟苓膏。他在剧中的老婆梁葆贞不是被称“拿汀”,竟然叫“拿督太”!只怪编剧没有做好功课,令大马观众笑掉大牙!

楚原大半生奉献给电影和电视,在2018年香港电影金像奖颁奖礼上实至名归的获颁终身成就奖,致谢词爆出当年在邵氏后期其作品不如早期卖座时,被手操大权的方逸华撕破拍片通告奚落一番的辛酸往事,令人替他大感不平。幸好他生性乐观,只是一笑置之。毕竟他在电影圈混了几十年,什么都看化了,还潇洒爆出“精警金句”:“管他天下千万事,闲来轻笑两三声!”正如许冠杰与张国荣在那首《沉默是金》所唱的:“笑骂由人,洒脱地做人。”

楚原虽逝,但忠心影迷会对他留下的电影作品永远难忘,正如他本身所说的:“无负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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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系德

原名李英华,著名杂文作家,资深编辑。1972年开始在各报章上发表作品,至今不辍。著有杂文集《有冇搞错》和《古灵精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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